看薛立斋的医案很多都是虚证,尤其以脾胃虚为主,很多人都要问,难道天底下的疾病都是虚证吗?虚证固然是多,但是仔细想一想,薛立斋乃御医名医,许多患者都不是一开始就找到薛立斋的,而是在其他医生治疗之后无效才找到薛立斋。如果是一些简单的病症,其他医生请清热解解毒这病就好了,而没有好的,辗转数医,尽是服用寒凉之药,这才把脾胃所伤。
“阳山之内,素善怒”。前面医案朱阳山的老婆,平时容易发怒。大家可别小瞧这几个字,现在很多医生并不会询问患者平时的秉性如何,有的患者也不会和医生说实话说自己喜欢发脾气,这些信息都是要通过聊天、观察得到的,对于不配合的患者,需要旁敲侧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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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阳山的内人所患何病呢?“胸膈不利,吐痰甚多,吞酸嗳腐,饮食少思,手足发热,十余年矣”。平素感觉胸闷,总感觉不舒展,吐痰比较多,吃东西没什么食欲吃不太下,而且经常反酸水,手脚总有发热的感觉,这样已经反反复复十多年了。很多医案中提到的吃东西吃不太下,都是和脾胃有关。
看病就是一个推理的过程,通过望闻问切,搜集患者的症状,把这些证据罗列出来,每一条证据会指向一个方向,只要找到这些证据所共同指向的地方,找到共同点,那这个病根就找到了。
“所服非芩、连、枳实,必槟、苏、厚朴”。 因为患者感觉发热,其它的医生所开的药无非就是黄芩、黄连、枳实,都是一些苦寒清热之药;因为患者胸满不舒,一定会加用槟榔、紫苏、厚朴等行气之药。
这个时候请薛立斋诊治,“左关弦洪,右关弦数”,左侧关脉为肝脉,弦洪表示有火,右侧关脉为脾脉,出现弦脉表示为肝所累。薛立斋分析,“此属肝火血燥,木乘土位”。这是属于肝火旺而生血燥,肝木横逆克脾土。
“朝用六味地黄丸以滋养肝木,夕用六君子加当归、芍药以调补脾土,不月而愈”。于是薛立斋又拿出最简单的中成药,早上用六味地黄丸滋肾水以滋水涵木,晚上用六君子汤加当归、芍药补脾土。六味地黄丸为滋养肾阴之药,六君子汤为健脾益气的方子,加当归养血,芍药柔肝。就这样不到一个月患者的病就痊愈了。
医案到这是漂亮的结束了。但是患者的脾气还是没改,如果患者现在开始修身养性,不要发怒,那她的身体已经被薛立斋调理的很好了。但是如果还是经常发怒的话,一定还会再生其它疾病的。
“癸卯夏,患背疽,症属虚寒,用大温补之药而愈”。 癸卯年的夏天,这个朱阳山的老婆背上长了一个痈疽,如果是其它医生诊治定会用清热解毒排痈的药物,但是这位朱阳山比较相信薛立斋,请薛立斋一看,薛立斋说这是虚寒之证,用了大温大补的药这病就好了。
“乙巳夏,因大怒,吞酸嗳腐,胸腹胀满”乙巳年的夏天,患者又因为大怒,前面的症状又开始复发。“余以他往旬日”,这时候薛立斋正好去往别的地方十天,“或用二陈、石膏治之”,其它的医生用二陈汤、石膏等药治,而出现“吐涎如涌,外热如灼”,一直吐口水吐的不停,身体外面发热就像被火烧一样,这时候其它的医生一看,“将用滚痰丸下之”,滚痰丸是一个治疗痰热蒙蔽清窍、涤荡痰热的药物。
这时候薛立斋回来了,“余到诊之,脉洪大按之如无”,诊其脉洪大,但是按下去就没有了。薛立斋说,“此乃脾胃亏损而发热,脾弱而涎泛出也”,这是脾胃亏损才导致的发热(证如李东垣在《脾胃论》中论述的气虚发热),脾在液为涎,脾气虚弱才会导致涎水外泛。
“余用六君子加姜、桂,一钟即睡,觉而诸症如失,又数剂而康”。薛立斋用六君子汤加干姜、桂枝,干姜、桂枝都是温阳之药,服完药不一会患者就睡了,一觉醒来感觉所有的症状都像是突然丢失了一样,又继续服用了几副药身体就健康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