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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均来自网络
文 | 王晖
一直都向往北国,向往那种一望无际的荒凉,总偏执地认为只有在那种一望无际的开阔才能给人以视觉的震撼,只有那片荒芜人烟的土地才能激发人们原始的征服欲望。
但我却是生在南方、长在南方并在南方工作。南国的丘陵地形往往局限了我的视野,开门见山往往是南方农村典型的村居结构。尽管春天莺歌燕舞、绿草成茵,入夏瓜果满棚、凉风习习,但江南水乡更多培养的是一种细腻和柔情,缺少豪情与奔放。
这次有幸一览北疆风光,尽管行程仓促,也足以弥补心头少许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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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驼刺
导游告诉我们:新疆以天山为界,南有塔克拉玛干沙漠,北有古尔班通古特沙漠,我们的车要途经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心中蓦然升起一份激动,早就向往那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雄浑意境,今天终于可以领略到1300多年前王维的心情了。
车子在飞快地奔驰着,从车窗里望去,开始还看见一排排的树木,然后便只能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草甸子,因为是深秋,露已凝霜,草已枯黄,偶尔看见一群牛羊正在悠闲地张望:在这片草地上,它们才是名副其实的主人,四时荣枯、野火燎原都与它们的生计息息相关。而我们,只是见证和羡慕它们那份洒脱和惬意的匆匆过客。
车子继续奔驰,最后在车窗里便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戈壁了。戈壁上单一的苍茫在天空那片湛蓝的映衬下格外刺你的眼,提醒着你:这就是荒凉、这就是寂寞!荒凉得野草不愿落脚,寂寞得牛羊不愿造访,只有孤单的阳光在风中摇荡。
这时,旁边的陆平指着戈壁,惊呼着:快看!快看!我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戈壁上除了沙砾,似乎还附着些野草:一团一团、枯黄枯黄的。又似乎不是野草,是荆棘:没有匍匐的本能,蓬蓬松松、枝枝蔓蔓、向上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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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游告诉我们:那是骆驼刺,是一种落叶灌木。在这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只有这一簇一簇的骆驼刺能够生存,是戈壁上骆驼唯一能吃的牧草,所以也称骆驼草。
我心中暗自诧异:这是怎样一种植物?能在这片贫瘠荒凉的土地上落了脚、扎下根,并且蓬蓬勃勃地生长着。现代文学巨匠茅盾不是怀着崇高的敬意礼赞过白杨吗?这可是连生命力顽强的白杨都不敢探脚的地方啊!
车子一停,大家都忙着去和戈壁合影。我赶紧向一簇最大的骆驼刺奔去,走近来,仔仔细细地看:高不过一米,枝条纤细而显刚劲,从地面发端到空中汇聚,漫不经心地将自己裹成一丛松散的球状;浑身满长着细长的刺,让人不敢靠近;颜色枯黄,仿佛正在死去,又似乎仍在倔强地活着。
导游看我这么认真,郑重地告我:你别看它现在这么枯黄,只要一丝春风、一点雨露,它就会马上转为绿色,焕发出勃勃生机。
我的内心深处涌起一种强烈的震撼:在这么荒凉贫瘠的土地上,有谁能迎长风、饮霜雪、受尽烈日熬煎,而依然固守住生命的奇迹?
是骆驼刺!只有骆驼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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