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各种足够吸引一名孩童的有趣书籍(甚至在我读中学之后还发现过一本骈文写就的医书)。
翻书之余,还会从包书皮的旧报纸上发现一些挺吸引人的政治漫画或标题,我经常拆开来,看完再包回去,不知不觉塞了满脑过时的政治口号和“时事”认知。
他有一阵主编一本教材,怕我翻乱他未装订好的书稿,不让我动它们。这反而激起了我的好奇,不时趁他不在翻看,偶然瞥见书稿里的一道练习题,问“平原不在正见清河”是什么意思,简直就像遇到了探险游戏中突然冒出的一道谜题。

就是这本教材,还曾经获得过某个奖项。照片转自洪光华博士公号,图源见水印
我出生不久,被送到外婆家断奶,到了弟弟断奶的时候,才又回到父母身边,那是我第一次对父亲有印象。他蹲下来和我说话,露出对他来说难得一见的笑容,还送了本图画书给我当见面礼。那本书的名字我已经忘了,但是一直记得那是一个以一名男孩子为主角的科幻探险故事。我还记得在这本书里第一次看见“羊肠小道”这个词,觉得很新鲜,虽然似懂非懂,却印象深刻。
最初我在阅读的时候,遇到不认识的字都会去问父亲。父亲没有告诉我答案,而是拿出一本新华字典,带着我一步步查到这个字。这种情形反复几次后,一方面我自己已经会查字典了,另一方面,对父亲产生了看法:这就是传说中很有学问的大知识分子?怎么什么字都不认识?光会查字典,查字典我也会啊。从此再也没问过他生字,遇有一字不识,就去查字典自己找答案。后来很久才明白,多年来实在是误会了父亲。
到了要读一年级的时候,父亲带我去进行新生报到,一路上我带着对小学生涯的憧憬问东问西。父亲送了我一本米字格练习本,告诉我这是用来练书法的,到了三年级将会开书法课。“三年级……”这个词在我当时的心目中,真是遥远到好像永远不会到来的未来……
转眼间,“三年级”和那本寄托着父亲期望的练习本都已被流光抛去,杳不可寻。而我终是辜负了父亲的期望,书法实在没法见人。
这些童年画面,好像还在昨天;曾经对我殷切期望的父亲,犹如尚在眼前。仿佛只是一回首,便已隔了永恒。
四
这一年来,看到“永恒”两字,总是不自觉就联想到别离。
少时读书,总是景仰永恒与不朽。后来才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朽的,江河不能万古,宇宙终将热寂。唯一永恒的,只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