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月天气微凉,时不时来一场缠绵的细雨,白天连着夜晚,沙沙沙的唰着屋顶,和着窗外娑婆曳动的柳树影子,凉爽夹着惬意。虫儿们前些日子还不厌其烦的扰动着疲惫的人的休息,白天,屋外的榆树柳树杏树还有茂盛的玉米地,那是它们的天堂,晚上,便窜到屋里,和你争抢那一抹光明,这些短暂的只有几个月,乃至几十天的生命,或攀爬在屋顶,或潜伏在屋角,就在这下雨的一两天它们蓦然间不见了。

嗖的,一道纤细的黑影从我面前闪过,惊醒了将要睡着的我,凝神一看,那是一只黑褐色的蟋蟀,它就落在我胸前的毯子上,正对着我,身体向上抬着,两只前爪向前比划着,那张奇怪的嘴巴还不停的翕动着,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象是很着急的样子,尤其是它头顶两只长长的触角,威风凛凛的颤动着,象极了古装戏中提刀骂阵的将军。我瞬间被它的气势惊艳了。

怎能让一只虫子,在此时扰人清梦呢?我拿起蝇拍向它宣战,第一回合,它纵身跳到了我的枕边,没打着,第二回合,它竟然攻向我的脖颈。好威猛的虫子,是怎样一种神奇的力量,让它那么小的一个虫儿,在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选择了义无反顾。我被它惊到了,翻身下了床,顺手掀掉了床上的毯子。当第三次举起蝇拍时,眼前的一幕,让我这只蟋蟀眼中的巨兽,彻底认输了。是另一只蟋蟀,它只是静静地躺在床的一侧,个头明显大出刚才那只一轮,那是一只雌虫,而刚才那只蟋蟀是一只雄的,这时的雄蟋蟀毅然放弃了与我的对峙,去试图唤醒它的伙伴。显然,它的伙伴已经死了,它围着死去的伙伴转了两圈,然后靠上去,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触角碰触着对方的触角,看样子是陷入了深深地悲痛之中,我用两个手指做出要捉它的动作,触碰到了它的身体的一瞬,它只是本能的把身体向下动了一下,不知怎的,我蓦地对虫儿产生了一种敬意。

几分钟后,我见虫儿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将死去的雌虫和活着的雄虫装到一个烟盒里,放在屋子的角落。第二天,雄虫还没有离开,我放了根菜叶,又放了粒花生米。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雄虫一直一动不动的呆在那里,我发现它已经死了,便将它们埋在门口的玉米地里。
都说蟋蟀是一种孤癖好斗的虫子,你看到它们在一起了,不是在打架,就是在交配。甚至在短暂的交配后,雌虫会将雄虫吃掉。可我看到的却不是这样,它们是一种渺小而脆弱的生命,却拥有顽强不屈的生命力,拥有一种让人类为之汗颜的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的高级情感。
这几天,屋里又进来了几只蟋蟀。民间有俗语,蟋蟀入堂屋,主吉祥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