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新红

梦想的种子
我出生在上世纪70年代德州临邑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
父亲高小毕业,母亲大字不识,可我从记事起就特别喜欢看书,但在当时物资极其贫乏,不到上学的年龄无书可看。每到周末只得跑到比我大三岁的邻家姐姐家,看她从学校里带回的课本。那时我还不识字,只是喜欢课本里那一幅幅漂亮的图画和一行行散发着墨香的的文字。
到了上小学,我拥有了自己的课本。每天,我总是对着课本上的文字乐此不倦地一遍遍朗诵,有时还背诵给父母听。看到我沉浸在其中的认真小模样儿,父母总乐呵呵的表扬我。
一
一年冬闲季节,黄河流域地区组织技术人员到各县指挥村民在黄河沿岸清於筑坝,称之为“修河”。一些河工就分散居住在我们村子里的各家各户,而我家安排来的是德州市水利局的两位叔叔。
其中一位叫向华的叔叔正处于风华正茂的年龄,在我家新修的东屋住了很长时间,从秋后到将近春节。在城市长大见过世面的向华叔,空闲时喜欢讲外面精彩的故事给年幼好奇的我听。我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往向华叔屋里跑,缠着他给我讲故事。那些神奇好听的故事情节常常牵着我的想象走,让我时而眉头皱起,时而捂嘴大笑,时而冥思苦想,时而手舞足蹈……
有一次,向华叔给我带回来一本《故事会》。那五颜六色的封面让我无比惊喜,迫不及待地翻看着那些密密麻如同蚂蚁一样的小字和一副副栩栩如生的图片,识字不多的我乐得小脸蛋像一朵粉嘟嘟肆意开放的小花。要知道那年代能有一本《故事会》,在农村是很奢侈的事情,也是农村孩子想都不敢想的。那本《故事会》从此打开了我对世界遐想的大门,遇到不认识的字我就请教向华叔,他也总是不厌其烦地教我。
年底修河完工,向华叔也回到城里去了。但他仍然惦记着爱听故事的我。春节后开学前夕,他来探望我父母,特意带回来几本《故事会》、一只钢笔和一本塑料软皮的日记本,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高档的笔记本和钢笔。看到我无比喜欢的样子,他让我把看过的觉得好的小故事,以讲故事的形式记录在日记本里,或者是每天把值得记录的人和事记在里面。向华叔还告诉我什么是日记,日记该如何写等,我都记在了心里,并认真照做,遇到不会写的字我就用拼音代替。
上了初中后,在坚持写日记的同时,我开始接触到了鲁迅先生的作品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社戏》《故乡》《孔乙己》等。这些文学作品让我对故事和文字更加痴迷,崇拜和仰望中,逐渐产生了追随文字的梦想。但那时,还仅仅是处于朦胧的萌芽状态……后来我到外地读书,毕业后回县城就业结婚生子,在千篇一律繁杂而又百无聊赖的工作和生活中,写日记这件事就中断了下来,但童年的梦想依然时隐时现。
一次,我无意中读到辛弃疾的《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顷刻间触动了我的内心,觉得随意虚掷的时光太多了,于是我又开始恢复了写日记的习惯,把每天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悟、喜怒哀乐都记录下来,不分格式,也不管字数多少,记录在电脑上。每一次面对电脑屏幕倾诉过后,是整个身心的轻盈,就像脱掉了厚厚的棉衣,穿上了夏季心爱的白裙子,心情舒爽透亮无语言说。那种少年青年时追随文字的奇妙感觉又回来了。
我喜欢在孤独寂寞,身心疲惫,亦或夜深人静时打开电脑,翻看着一篇篇自己敲打的日记,感觉每一个字都有温度,会呼吸,是一个个活脱脱的生命。我们四目相对,促膝长谈,我们相拥,我们哭泣,犹如高山流水遇知音!让我在喧闹的尘世里,也能留一份宁静给自己;让我在生活的一地鸡毛里,也能寻找到幸福与快乐;让我在苦难挫折面前,也能拥有仰望星空的勇气和力量!
如今回想,或许,也正是这些零零碎碎的日记,为我日后的写作奠定了基础。
二
后来,在一位朋友的鼓励下,我开始尝试着动笔写作。没想到的是,我的第一篇处女作《我和我的母亲》,第二篇《一碗蝌蚪面》都顺利地刊登在了我们市的市级日报和晚报上。虽然是市级报纸,但是对于一个初次写作的人,已经算是天大的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