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有大队干部说,这都新时代了,婚姻自由自己做主,不兴父母媒妁那一套。
于是白启娴也就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给嫁了,婚都结完了,爸爸还不知道。
那天很多村民送来了鸡蛋等礼品,在毕振远家的小房子里堆了不少。很多人来闹洞房,热热闹闹地直到挺晚了。
大家都走了以后,房间里冷清下来,白启娴这才好好打量起眼前已经成为自己丈夫的毕振远。
他皮肤黝黑,身上穿着为结婚而临时套上的红外套,显得有些不合身。比起这些,在白启娴眼里更扎眼的是,他指甲缝里残留的黑泥。
白启娴让他去洗洗,但他却说着没事没事,倒头就睡到了床上。白启娴对着昏黄的灯光,一下子觉得前途迷茫到无法辩清方向。
按照习俗,结婚之后要回门,于是白启娴就领着毕振远回了城里一趟。
父亲面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婿,了解了两人结婚的前后经过以及毕振远的基本情况以后,沉默了许久,但在女婿面前也不好说什么。
夜里,父亲把白启娴叫到自己屋里,叹了几口气,才开口对她说:“闺女,你怎么能不跟爸爸打声招呼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白启娴低着头不做声,父亲继续说:“爸爸只是希望你幸福,你看你找这么个人,你将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白启娴顶嘴:“你不就是瞧不起他是一个农民吗?农民怎么了?工农一家亲,您还是工人阶级呢!怎么这点思想觉悟都没有?”
“我不是瞧不起农民,只是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你上了大学,是要去追求更广阔的天地,你嫁给农民,将来就是扎根农村了,你学的那些知识还有用武之地吗?
还有,你和毕振远,门不当户不对,学历和成长环境都相差太多,爸爸不是瞧不起他,只是过日子就是柴米油盐,他给不了你幸福的!”
白启娴深知,父亲说的是对的,但她还是说:“那我嫁都嫁了,您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还能怎么办!”
“怎么办?离婚!”
父亲这句话让她瞪大了双眼,愣在了原地。随即,她气呼呼地丢下一句:“这种话您也说得出来”,拉着毕振远就走了。
还是有些赌气的成分吧,白启娴当时就想,我一定要把日子过好,让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嫁给农民照样可以幸福。
刚开始也确实挺好的,除了穷点。毕振远相当于白捡了个大学生当老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所以他也很珍惜白启娴,夫妻俩相敬如宾,日子也算和美。
白启娴开始如一般的农村妇女一样学着挑水做饭,洗衣洗碗收拾家务。有时候她也会怀疑,自己上了那么多年学难道就是为了做这些目不识丁的人都能做的活儿?
时间一久,毕振远的本性开始暴露。虽然自己没多大本事,但他却是那种特别封建的大男子主义,觉得你嫁给我了就得一切听我的,在家里伺候我。
白启娴其实基本都做到了,家务什么的基本都是她在做,孩子也是自己照顾,但总有顾不上的时候,想让丈夫插个手帮个忙,基本没可能。
因为嫁给当地农民扎根农村,她成了十里八乡的典型。有天早上乡里公社干部请她去作报告,她还要忙学校的事情,就没有给家里做饭,急匆匆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