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家里的时候,见到的是冰锅冷灶和丈夫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他大吼:你跑哪去了?不做饭,你想饿死我吗?
“没做饭你就不能自己做下吗?每顿都要靠我!”白启娴也很恼火!
“啪!”一声过后,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伴随着丈夫愤怒的咆哮:“我要什么都自己做了,那我娶你干什么?”
这日子没法过了!白启娴扭头就走,向大队干部提出离婚请求。但对方只是轻描淡写地跟她说:“谁家过日子没个磕磕绊绊的,别动不动就提离婚。回去好好把话说开了,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话说不通,白启娴也确实舍不得孩子,就回了家。回去毕振远就又是哀求又是发誓地道歉,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后来,这就成了她的家常便饭,争吵,动手,再道歉,日子久了,白启娴感到疲倦和麻木。
白启娴还收集证据准备起诉离婚,但都在毕振远的苦苦哀求和孩子的嗷嗷待哺中作罢。后来,她申请去了隔壁村的小学教书,暂时远离家里。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把自己的经历写了一篇文章寄给了《河北日报》的编辑,结果被以头版刊登了出来。
她没有直接诉苦,而且因为当时形势的需要,她的这篇文章最终被当成了“敢于同轻视农民的思想彻底决裂”的模范,她也成为进步青年的典型。
一夜之间几乎闻名全国,各地的人纷纷慕名前来拜访,这一时让白启娴风光无两。
这正是因为如此,她面对媒体等采访时会着重说自己扎根农村的信心和决心等,而对丈夫的家暴和与其的矛盾闭口不谈。
1979年,十三届三中全会召开,中国社会迎来了崭新的局面。
在以经济发展为主要任务的社会新形势下,白启娴那种扎根农村的典型形象变得不再重要,她也渐渐失去了关注度,重新成为一个普通人。
同年,她调往沧州师范专科学校任职,远离了相国庄,她和丈夫的关系也从剑拔弩张逐渐变得冷漠。
不久后,她父亲撒手人寰,老人家临走之前,最惦记的还是她的情况,嘱咐她:“不要勉强自己,过不下去就跟他离婚”。
父亲走了之后,白启娴也重新考虑起了离婚的事情。同事有时对她冷嘲热讽,看不起她嫁了个农民,又说她是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当上了先进。
那个时候人们的思想也转变了不少,要好的朋友也支持她做自己的选择。于是,1981年,白启娴正式向法院提出离婚。
而此时,毕振远也看开了,他同意离婚。只是这一次,因为他们最小的女儿还很小,夫妻二人又对她都十分疼爱,谁都不愿意放弃她的抚养权。
于是,离婚的事情又再次被暂时搁置,白启娴同意等孩子大些再做打算。
之后的日子,白启娴独自带着孩子住在学校,她的婚姻其实已经相当于走向终结,满怀信心地准备迎接崭新的生活。
然而,1982年冬,毕振远接到学校电话,称白启娴已于昨天夜里意外去世。
原来,劳累一天的白启娴回到宿舍屋里倒头就睡,却没注意到外溢的煤气,门窗也是紧闭的,她再也没有起来。那年,她才3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