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老家学校点滴 朔枫
一辈子与学校结缘,走过很多地方,但最终忘不掉的还是让我魂牵梦绕的老家学校,那里有我的年少时光,儿时梦想,多少欢乐多少忧伤伴随我走过青春的画廊。童年,只有再回忆中显现时,才成就了那份完美与难忘。我在这里生活学习了整整八年,她象绵绵细雨,更有阳光明媚,“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多少春花年少在这块儿沃土上茁壮成长。
学校坐落在村东北角,最初是一座关老爷庙院,我刚懂事起,就跟着哥哥姐姐在学校里玩儿,但印象已经十分模糊了。我们习惯把关老爷庙大殿称为“正殿”,我入学时已是“特殊时期”的轰轰烈烈之后了,破“四旧”时师生把正殿里的泥塑都填到了村东北的大水坑里了,后来才知道那里面有“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的关公,还有“黑面长身,两臂有千斤之力,板肋虬髯,形容甚伟”的周仓,还有一些说不上名字的二目圆睁呲牙咧嘴五彩斑斓的小神像,出于“政治”原因,精美的壁画上面抹了一层厚厚的泥皮,天华板有几处损坏,露出了斑驳的椽檩,好奇胆大玩皮的男生从门缝里钻进去探寻过里面的秘密。据说腾空的正殿最初做了老师的办公室,论面积它成为学校最大的办公区域,论方位它居中正襟,实在符合人中龙凤、孩子们心中的“圣神”一一老师们去享用。也曾经有单身住校老师在里面居住过几个晚上,还流出不少怪异奇妙的传说,说什么半夜有桌椅拉动声,还有什么盔甲抖动的声音,总之是神乎其神,令人毛骨悚然。我上学时,它已经是学校仓库和简易乒乓球活动室了,四面墙壁上掉了泥皮的地方露出了仍未退色的壁画,瓦蓝色居多,虽然读不出什么内容,但一看就是精美上乘之作,色彩特别分明鲜艳,有个别年令大点儿的同学进过顶棚里,而且发现过只有南方才有的稻草秸秆,怎么来的,谁也无法考证。紧挨正殿左右是两排土坯平房,全是教室,都不大,二十多个学生上课还显得有点拥挤,门窗是古当地古老的民居式样,地面是用老青砖(估计也是什么地方拆下来的)铺的,大小不一,缝隙宽窄不匀,地面凹凸不平,再加上同学们为了能长久玩儿上小皮球,所以在砖地上掏出大坑来藏皮球,弄的更是面目全非。课桌凳全是榆木的,造形各异,十分粗糙,一看便知是不同时间的作品,所有课桌都没有桌窑,同学们形状各异的粗布小书包有的挂在桌头,有的单手抱在怀里,有的仍在肩上背着……,东排教室南靠东的空地上是两副用老榆木制作的高低双人杠,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光滑,像极了一对历经磨难的佝偻老者相守在一起,诉说着曾经的经历过往,还有一个一、二年级同学非常喜欢玩儿的“翘翘棍儿”,没有技巧,无需体能,两人坐上去就可以随便玩儿,一起一落,与人生走来的轨迹相象。正殿后面是高低不平的几处沙丘,几棵不成形的老榆树伸展着它沧桑的驱干,长的并不高,枝丫歪邪,即使是春天,它们也没有多少春的气息,几片缺乏营养的树叶在努力的生长着,点缀着枯身瘦枝,虽已成苟延残喘状,在它身上仍能看出生命的顽强和春的力量,它们在与岁月抗争。即使这个样子,仍是孩子们课余时间攀爬戏耍的乐园。学校没有专门的操场,课间跑操就在正殿前面,体育老师会站在近一人高的正殿露台上,居高临下,检阅着他的跑操部队,真有“仰止弥高,钻之弥坚”的感觉,每当此时,小小心灵为之颤动,特别羡慕包括体育老师在内的所有老师,他们是那么的威风,那么的神奇,什么时候说话都是掷地有声、一诺千金,甚至真有点盲目崇拜之嫌。课余时间,过道里,阴凉凉,僻静处,这一群,那一伙,扇四角儿的,跳方方的,抓瓷瓷的,弹蛋儿的……,几个小伙伴,随便往哪儿一聚,就可以就地取材,玩儿出别具一格的小游戏,他们各自为阵,乐此不疲,尤其是“点羊粪豆”的小朋友,几个小坑,几把干羊粪豆,坐的,爬的,蹲的,站着,沉思的,着急的,指手划脚的,几十个羊粪豆玩儿出了花样,玩儿出了友谊,玩儿出了智慧。能见到一本既没有封面又缺页少字的“小人书”,那可是幸运之事了,不是铁关系,拥有者是不轻易脱手的,所以,几本褶皱巴巴、面目全非的“宝贝”能在小朋友圈中传阅无限,在校园的避静处,总有那么几个小伙伴“堆积”在一起,津津乐道地看着什么,比划着什么,成为热闹欢乐校园里的一抹独特画面。男同学手里总有一、两件自己特别心仪的玩具,而且还一定是自己动手完成的,谈不上精致,说不成漂亮,但它确实会给我们的课余生活带来温馨与快乐。校院东南角有一口苦水井,此井便是师生和周围住户的生活取水处,一个用柳条编制的水斗拴着一条长长的麻绳是独一无二的取水工具,井边一个大石槽是生产队饮牛马的地方,小同学们想喝水,课间十分钟,伙房地方太小,那一定是大哥哥们的天地,小的呢只能把墨水瓶之类的小瓶子用工程线拴着,从井里取水喝,那旁边的水槽里只要有水,就变成了他们戏耍的好地方了,夏天,有时候能被泼成落汤鸡,这才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