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的我,相比于任何人在各个方面都差的很多。先天的不足使我肌肉绵软无力,从而干不了同龄人能干的重活,即使家里人很少让我去干,但这也成了所有人对我说三道四的资本。我至今也想不明白,我自己所谓的先天到底是先天还是人为。这种不足成了外人讽刺我的资本,家人说长道短的把柄,我自卑的根本原因,它是我成长道路上的第一绊脚石。一切的是非因它而起,一生的流言由它而生,一辈子的苦难因它接踵而至,无穷的困苦由于它的存在纷至沓来。虽然现在比起以前有所稍微改观,但这种先天的缺失根本无法得到根本的改善。
那时候家人很少让我出门,在人前他们因我的存在或许有不少的自卑与羞愧,这种自卑与羞愧宛如秋日的乌云经久不散,当然我也明白作为长辈他们怕我外出受欺负。那时的我不知道,那一个在他们的心中占的分量更大,更重。我恨父亲拿我和同龄人相比,它刺痛的是我萌发的心灵,打碎的是我对未来的向往,积累的是我对世事的仇恨。就是因为它,我本来无比惨淡的心,我的一切都无法茁壮成长,这种伤害从来没有减轻过。对于我的不足,那时的家人似乎在这方面没有半丝的愧意,丁点的不安与担忧,说我成了他们的日常琐事。母亲在这方面可能有更多的歉意,很少在这方面说我,奶奶也经常教训我,爷爷说的少一点。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可耻的行为,于我而言又是多么不幸的经历。
我的印象里第一次出门是去二伯父家,他是我爷爷的亲侄子。在他们家我玩得很开心,最起码不受欺负。可能家人不放心我,有一次我在房檐下和他们玩,我抬头看到了奶奶在偷偷看我,当她发现我也看到了她后,她微微一笑就离开了,可能放心了吧。这大概是对我凄惨童年的无奈补偿,是因我不如人而付出地最初的代价,爱恨交织的亲情可能由此而生,这之前我没去过更远的地方。有一次我到他们家里去玩,那天只有伯母一人,她看到我就对我说以你的年纪再来我家不光彩吧,从此我很少去她家玩,不管她是不是有意的,那时我还没上小学。
长大了一些,我又到过比他家更远的地方,经常和他们玩纸牌,捉迷藏,滑冰。但是不怕大家笑话,冬天玩火炉却成了我的最爱。我还经常到家人很熟悉但又不曾去过的家里看视频,甚至是烤鱼烤肉吃。那时的儿时生活,天真烂漫,无忧无虑,风韵犹存。
儿时生活条件不如现在,吃席成了小孩子们的向往,因为可以吃到平时吃不到的好东西,不管婚丧嫁娶,我们小孩都可以轮流坐好几次,我的记忆里第一次坐席是在我爷爷的大哥去世的那次。但是,接触的人,尤其是接触的同龄人多了,越来越发现自己身上的不足,最明显的就是自己跑得比别人慢很多,甚至根本跑不动,再就是没有力气,那时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一次一个叔叔结婚,我竟然连裤子都好好穿不上,还是别人帮我穿地,这事在我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这可能是我不愿参加婚丧嫁娶的开始。
有一次父亲带妹妹去玩,他给妹妹买了方便面,回家后我看到了。我就问为啥不给我买,他急了,他问我你多大怎么和你妹妹比。可能在爷爷奶奶地干涉下他最终给我买了,因为当时它是奢侈品,一年也吃不了一两包,这可能仅仅是区别对待的开始吧。
大姑离我家最近,表哥大我四岁,表姐长我两岁,姑父经常来我家帮忙。我记得最早的一次那是父亲被大伯叫去到新疆挣钱了,他到家里架着骡车给爷爷挖了好多土,以后几乎每年帮一次。最初的记忆中家里人干农活,还是骡马驴牛,父亲从新疆回来后便买了个手扶拖拉机,一万多也很贵。然后其他的钱好像又盖了点房子,钱就花光了。那时种田最初是五家,后来都分开了,收田是最初四家一起干,直到用现在的收割机。收完田,我们都爱用麦草弄个洞,然后进去睡觉,这些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
父亲每年出去挣钱,有的时候挖虫草,有的时候跟姑父去给藏民盖房,盖房的时间长一点,总之比现在短。我从那时候明白钱来之不易,所以我很少,几乎不主动要钱花。这就是年少的我对生活的辛酸的最初体会吧。
小时候大姑家还很困难,但是几乎每次去了都有好吃的。那是在夏天二姑来我家,奶奶和她带着我和表妹也去了大姑家,大姑杀了鸡炖了,那天还来了她的邻居,姑姑没让我们一帮孩子去吃,让我们在厨房等。终于他们全走了,肉也仅仅剩了俩鸡腿,大姑把鸡腿给了我和表妹,而表哥表姐在旁边看着!我多年后和表妹聊过,她说忘了,可我想起来,心中一阵一阵的酸痛。我说过他们家里也穷,多么心酸的回忆,多么浓厚的亲情。还有一次我和家人去拜年,临走时大姑没让我走,我大概待了十几天。那些天天天早上有四个菜吃,想起来心里也是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