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农村长大的孩子,谁没干过一些小偷小摸的事?至少我和我认识的小伙伴都有过。
我们儿时,似乎什么都是生产队集体的,一草一木,一枝一叶,什么都是,我甚至感到连父母也是,因为只要哨声一响,父母就得乖乖地出工给生产队干活。
小孩嘴馋,偷摘水果是常事。我们村有枣,邻村景山有桃子,巉头有李子,他们的果树山正与我们村的田地接壤。在邻村的水果成熟之时,我们会去偷桃摘李,我村的枣子红了,邻村的孩子也会来偷摘尝新。
各村都会派专人看管各自的果树,但看管果树的都是上了年纪、德高望重的老农。虽然我们很怕那些老爷爷,但禁不住桃李的诱惑,还是会装着拔草守在边上,一旦老爷爷巡视到另一边,我们冲上去摘几个就跑。
等到自认为安全了,我们就会停下来美滋滋地在一起品尝偷摘来的桃李。
有时我们会被老爷爷发现,他们便扯着嗓子很响地骂几声,作势追几步。
后来我觉得村里这样的安排自有深意,表面上是照顾老农让其干点轻松活,实际上也是在照顾我们这些孩子:谁家没有孩子,谁没有淘气顽皮的儿时?
偷水果吃是正常的,但当时连草也得偷,现在的人听了肯定会感到很奇葩。
那时的农村,家家户户都养猪。但五谷杂粮人都不够吃,哪里有猪的份。所以除了泔水和糟糠,草是猪的主食,而大人们成天在生产队劳作,拔草的重任自然落在我们这些孩子身上。
在水果渐渐长大后,为了防人偷摘,果树山上派人值守,禁止我们孩子随意上山拔草,山上的草因“果”得福,受到了保护,长得绿油油的,分外肥美。
在水果成熟之前,果山上的青草对于每天都有拔草任务的我们来说,远比桃李枣子这些水果本身对我们有吸引力,有好多次我们会趁老农吃饭休息或转到别处时上山偷扯,有时单独行动,有时也会几个人分工协作,让一个望风,其他拔草,拔的草大家平分。
家乡明明环村皆山,山上草木繁茂,但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也许是过度砍伐,村里家家户户都缺柴。
为了养柴,村里把所有的山分为两片,今年砍这片,明年砍那片,后年又砍这片,轮着来,并且每年只在农历十月确定一周左右的时间,分山给村民砍柴,俗称开山,其他时间则封山,不准人上山砍柴。
开山砍柴时,其他的树木杂草都可以砍得一干二净,唯独松树不能砍,且为了保证其生长,上面三节轮生的枝丫须留着。环村之山,便满是松树而四季常青了。
松叶如针,繁盛如毛,故也叫松毛,掉落地上的松叶则叫松毛稀。松毛稀非常容易着,点火最好了。因为平时封山,松树下便积下厚厚的松毛稀,还有遍地的松球,让我们眼馋得不行,我们上山拔草时会偷偷地在草筐底下藏一些带回家。
偶尔我也会在傍晚跟小伙伴上山,去偷耙松毛稀,夜色中背着一筐松毛稀回家时,那种喜悦和激动,真的无以言表。
每到秋冬,小伙伴都爱聚在村中的厅里一起玩陀螺,比谁的陀螺转得久,谁的陀螺转得稳,还有更直接的比拼,就是双方各站一边,奋力抽打自己的陀螺,和对方的相撞,被撞倒的一方就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