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六月的大连雨水很多,好像随时都会下雨,空气总是湿乎乎的。最近两天正式入伏,潮湿和热浪相伴,难免使人烦躁,觉得胸口发闷,晚上睡觉入睡困难。
从床上爬起来,看表已是将近十二点了。幸运的是明天是星期天,无需早起。索性从冰箱拿出一根冰棍,边吃边走到阳台,向外随意张望。
对面楼已大多熄灯了,只有零星的记个窗口还亮着灯。楼下没有人在走动,早已过了遛弯的时间,只有路灯在孤独的亮着。此时才刚入伏,外面还没有虫鸣声。
我家的小区虽不算新,但也是个封闭管理的小区。我家住在二楼,楼下阳台外,是小区里的一条单行车道,车道两边各有一条不算宽的人行步道。沿着车道变,两侧都满满的停着车,只留下中间一排车道供行驶。在靠我阳台这边的人行步道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路灯杆,上面有两个白色灯泡罩的路灯。小区路灯的光线是温柔的,不似主街道的路灯那般高,给人一种亲近之感。我一直很喜欢我住的这个小区,它很安静,不临街却又不偏僻。停在路旁的车如归巢的鸟儿,也在享受着环境的温馨。此时,没有一辆车经过,连只小猫小狗都没有,整个世界都是宁静的。我很享受这份深夜的宁静,尤其是第二天可以睡懒觉的深夜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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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冰棍已经吃完了,我也打算回床上躺下了。我刚要从阳台离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声音。这声音不大,但却很真切。向外张望,我并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只是觉得好像是编织袋或者泡沫箱摩擦时发出的声音,很有节奏。我渐渐发现这声音来自于楼外东侧的拐角处,而且觉得声音越来越近,好奇心自然的占据了高地,我在这未开灯的窗台等待着真相。路灯斜照向拐角,一个背着东西的人从拐角出现,并往我这边走来。我还看不清这人的模样,只是注意到这人走得很慢。这人继续慢慢的走着,我发现了这人两条腿走路的节奏有些不同,仿佛略有一些跛脚。我想我已经猜出了这人是谁。
我家小区里有一位拾荒的老太太,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也不知道她的年纪。她中等身材,略有些驼背,不算瘦弱,肩膀在女人中算宽的,长着一张如男人般的方脸,上面布满了横竖皱纹。她天生带着自然卷的满头银发显得很蓬松但不稀疏,穿的衣服裤子很旧但并不脏,只是略有一些蒙灰的感觉,或许是太旧造成的视觉感。她左脚或是左腿可能受过什么伤,走路的时候左脚落地要比右脚轻一些,有一些跛脚的感觉。我也就是根据这个跛脚的特征猜出此时远处的人是谁。
这人继续向我这边走,我逐渐看清楚了,就是她,拾荒的老太太。她左肩上背着一个塑料编织袋,袋子很大,在她肩上摩擦着,加上她走路不稳,袋子里的东西和袋子磕碰摩擦,便发出了我刚才听到的声音。她右手提着一个小的口袋,慢慢的走向不远处的那个垃圾桶。是的,小区的路边每隔一段,是有一个垃圾桶的,我刚才忽视了它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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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早对这个老太太产生印象,还是我刚搬到这个小区不久的时候。我记得我当时站在我家楼下,等一位来串门的朋友,我见到这个老太太就在路对面的那个垃圾桶里捡垃圾。她先把垃圾桶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旁边,然后再把自己觉得有用的东西拿走,最后再把没用的那些扔回到桶里去。她找到了几个饮料瓶,之后打算把其他东西放回垃圾桶的时候,好像其中一包垃圾里有类似面粉之类的东西,突然扬起了一阵粉灰。她猝不及防被呛到了,非常大声的咳嗽了几下,还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两口唾沫,之后口中念念有词的说:“没用完的东西呀,这就给扔了呀,都没用完呀,说不要就不要了呀,这是罪呀。”这几个短句,她翻来覆去的重复着说,边走还边说,声音还不小。那一刻我意识到这老太太可能是有些癔病,后来我通过小区邻居证实了老太太有癔病的情况,也就是那次我对这老太太形成了印象。
这老太太并不是小区里唯一一个捡垃圾的人。不过除了她之外,其他翻垃圾的都像是那种退休后没事儿干而喜欢找废品赚点小钱的,能看出来并不以捡垃圾为主业。他们通常空着手,在垃圾桶旁边随便看一眼,有显眼的就拿走,没有就走,连个口袋也不带。这老太太就不同了,总是背着个大口袋,而且常年进行此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