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父爱是沉默的,如果你能感受到,那就不是父爱了。我不想辩驳,只是想起往年的种种,却让我分辨不出到底是父爱太沉默还是我的感知能力太差。
从我记事开始,最早的关于父亲的回忆是有一天的晚上,母亲做好饭等父亲回来吃。母亲就告诉我说,让我用我用过的碗给父亲盛一碗饭,我当时很是懵懂,不知道母亲是何意,就照着做了。我到如今都记得当您回到家看见我给您盛饭,您高兴的样子。因为那时太小,锅里面是做的面条,您看见后就马上接过我手中的碗,自己去盛饭了。只是,这个时候,母亲才在旁边揶揄到:“你不是不用娃吃过饭的碗吃饭吗?”您当时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再重新换个碗。当时我并不知道母亲的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多年以后,我自己有了孩子,我才明白当时母亲说的话意思。只是每次想起,都会莫名的心酸。
在我上小学五年级开始,家庭矛盾就一直不断,不是你和母亲的,而是母亲和你的兄弟姐妹的矛盾。后来矛盾在半年之后达到顶点,你们终于协议离婚了。而当时我并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也不知道你们离婚对我意味着什么。当时只记得整天脑袋都是晕晕的,感觉那时候的每天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以致于在期末的时候成绩第一次跌出了班级前三,要知道,我们当时是只有每个班级的前三名才有奖状的。我从一年级开始,每个学期都能拿到奖状,简陋的客厅里贴满了我得到的奖状。
五年级后半学期开学,我被母亲安排到外婆家上学,在这期间,我隐约知道母亲已经准备再嫁的事情。不知道你们当时是如何协商的,后来你又借着和我见面的机会,把我“偷”回来继续让我在家里上学。因为我没有反抗,外公和母亲对我有很大的意见,但是,我当时想到,如果我跟了母亲,您这边就是一个人孤苦的生活,而母亲仍然会再婚。到时候我肯定是不受后爸的待见。在我决心跟你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永不和外公和母亲他们联系的决心。
上初中的时候,因为那时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多吃一些肉来补充营养。由于我一直表现得比同龄人身高偏矮,于是就有邻居们劝你让你把家里养的鸡杀几只,给我补充一下营养,可是你却说你信仰的基督教不让杀生。只是多年之后,我才知道,基督教里面根本就没有不让杀自己养的家禽的内容。所以,初中的三年里就没有怎么吃过肉了。记忆吃得最多的是红薯稀饭和煎饼。
记得有一年的冬至,都流行吃饺子,我说我也想吃,但是你说没有钱买肉。当时不懂事的我继续说我还是想吃。你就做了一次让我终生难忘的纯白萝卜和红萝卜馅的饺子。从那之后,我再也不敢奢求你给我包饺子了。
记得有一年的八月十五,我那几天得了重感冒,实在是已经到了眼皮都抬不起来的地步,两脚都是飘的,但是我却没有在你眼中和行为中看到丝毫的慌乱与紧张,在家附近的小药铺吃了几次药,仍是不见好。后来在我一再要求下,才很不情愿地带我去了一家口碑在当地很好的兵工厂所属医院。因为到那里的时间比较晚,医生随便问了几句,就说今天医生都下班了,明天再过来做详细检查,但是却没有给我开药。
没办法,只好准备回来,可是我知道,我当时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一直在发着烧。我想起在镇上还有一家诊所,是之前我生病时母亲带我来过,开的药吃了还很对症。就和你说了要去那里,幸好,赶到那里的时候,诊所还开着门,我是最后一个病人。说我这是重感冒,就开了药,当时在诊所赶快服了一包。
当时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这么多年了,我分明还记得当时晚上的月光是那么的明亮,照耀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赶路的影子。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记得你有一句要背着我走的话语,而我也咬牙坚持着自己要走的路,不再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