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影片一上映就引来铺天盖地的骂声,票房在第二天断崖式下滑。" 我去要排片的时候也有影城经理问我片子质量如何,我只能说完成度可以,上映后一打开手机,全是骂我的消息。" 虽然回想起这些事,木木觉得很好笑,但在做发行的时候,片子的好坏他决定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片子卖得好一点。
今年大年初一的排片
长此以往,木木不仅发现他的工作机械、没有技术含量,整个发行行业也一直在走下坡路。2019 年春节档结束之后,木木选择了离开:" 如果当时我不走,以后也肯定会走,这份工作是可以预见的,没什么前途。"
个人的努力左右不了行业好坏的无力感,也是潘潘离开电影行业的原因之一。
大学的时候,潘潘在国内某独立影展做统筹、协调的工作,2015 年毕业进入电影行业,做电影创投。与现在创投扎堆的情况不同,彼时国内的创投起步不久,数量不多。但是也有一些行业外的资金,甚至金融基金对电影项目葆有兴趣,潘潘形容是 " 有热钱进来 " 的状态。
之后的三年里,潘潘尝试了不同平台的创投工作,其中也包括科幻类型,当时她所在的平台尝试让科幻项目拍摄先导片,但很快她就发现,这种模式行不通,很难对项目有实质性的帮助。" 一个项目从故事发展成剧本、到制作、再后期,需要很长的周期,慢慢去协调各种不可控因素,科幻更是如此。"
17 年初的科幻创投现场
2019 年,潘潘觉得一部好电影想要 " 走出去 " 越来越难,电影内容上自由度的天花板仿佛越来越低,行业在发出诸多不好的信号。而她从 2016 年参与制片的电影项目,先是遇到审查困难,好不容易立项后又因为一些原因停掉。
" 最难熬的是项目完全不动,能做或者不能做都没有定论。" 回想起离开电影行业的原因,潘潘觉得很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让她参与的事情变得更好,这让她感觉到特别无力。
或许是因为这种无力感,潘潘时常觉得胸闷,似乎身体都在告诉自己,不能再继续了。潘潘计划离开电影行业,也是在那时候,她体检发现身体长了肿瘤。" 肿瘤很大,医生说至少长了 6、7 年,仿佛是我进入电影行业它就开始长一样。" 潘潘做了开腹手术,拿掉了肿瘤,也辞职告别了电影行业。
" 当观众是最幸福的 "
现在的潘潘和朋友一起做了视觉工作室,为客户提供一些设计、策划和拍摄的服务,但她很少接视频类拍摄。
" 视频广告常常会流产,会让我想起以前做电影项目的感受,有点 PTSD 了。"而平面项目前期、后期跟视频项目比起来是降维的,现在的潘潘更喜欢这种快速直接、看得到成果的工作内容。
由此带来的,也是生活上的巨大变化。现在的工作只需要潘潘投入三分之一的精力,就可以维持一定的收入,另外的时间,潘潘会用来学习金融相关知识,好好感受生活。她仍然会关心电影行业的朋友们,再有项目瓶颈或者流产,她会感到惋惜,不过已经平静看待了:" 毕竟对电影项目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阿同也仍然会在朋友圈刷到北京的电影行业的朋友们的动态,有时候还会帮忙转发一些信息。离开北京之后,他在某城市入职了一家视频平台,工作内容更多围绕着剧集和综艺,也会加班、会焦虑,但有了健身和谈恋爱的时间。
他租了一个大房子,房租和他在北京的租三居室中的一间价钱差不多,"我的猫应该挺幸福的,它跑来跑去的空间变大了。"
阿同的小猫
肖恩现在在南方的一家广告公司工作,疫情期间他也开始了自己的剧本写作," 我不想以把它卖出去为目的,想写就去写,写它完全是出于我当时在疫情期间的一些心理状态。"
疫情刚发生的时候,肖恩也曾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会那么倒霉,在事业刚刚有起色的时候碰到这样的事?" 但在离开电影行业之后,他产生了一些新的思考。曾经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只为能去更好的剧组、得到更多的工作机会,但忽视了自己。
" 它(疫情)被迫让我更多地去关注自己作为一个人的存在,思考我个人的生活怎么样对我才是最好的," 现在的肖恩发现,事业毕竟只是人生的一个部分,工作应该是人生很小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