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他们不够聪明?不够坚强?还是仅仅因为不够幸运?
这些问题。
似乎远比 " 做题 " 来得更难。
03
以上说的两种面孔,都是在高考后。
其实很多变化在高考前就出现了。
今年有部国产纪录片出圈了,《真实生长》,跟拍三个高中生的青春。
他们来自走在教育改革前列的北京十一学校。
其中两人让 Sir 印象深刻。
一个,叫周子其,妥妥学霸,成绩年级第一,750 总分,他考 624 分,从小浸淫在父母书柜的历史书里,不交历史作业都能轻松考前三。
还是学校风云人物,军训时就跟老师辩论、组建学生内阁跟学校抗争,给同学们争取了食堂合理的菜价和更短的军训。
用自己的话说——
标准 " 刁民 "。
就这样一个闪着光的孩子,放到现在,也会是流量追逐的目标。
另一个,李文婷。
几乎是周的反面:各种意义上不起眼,从名字到外貌再到家庭。
一张嘴,她跟同学的差距就立马体现:
" 俺山西大同人 ……"
在一个挤满了精英家庭的学校里,李文婷的工人子女身份,显得有些平凡过头。
当周子其的学生内阁搞得满城风雨,她第一反应是:
这是个啥?
其实,不是军训没问题,饭菜没问题,是她太专注学习了,所以学习以外的,都算不上什么问题。
这就是一个在传统应试教育环境成长的孩子。
如果说周子其接受的,是一定要成为人上人的精英教育;那么李文婷接受的,是普通人无头苍蝇般的 " 自我教育 "。
爸爸工作忙,永远在路上跑;妈妈愿望也简单,就是希望她做医生。
父母知道自己普通,所以唯一能做的,给她谋一个尽可能好的学位。
但北京十一学校的李文婷放在全国范围内,也算得上精英了。
因为还有更普通,更卷的——
毛坦厂中学,亚洲最大的 " 高考工厂 "。
无数孩子,天还没亮,背单词恨不得能重复一万遍;午休,趴在堆得半满、刻着座右铭的书桌上,睡不饱。
复读的女孩知道高考让她痛苦,但她同样也清醒地知道,她不想像父母那样在烈日暴雨里赚辛苦钱:
"不考会死得更惨。"
从周到李,再到复读女孩。
我们从中能看清部分真相:
高考故事的社会背景被拉伸得越来越广袤," 做题家 " 们呈现的状态便越来越沉默。
Sir 想起一幅画。
来自周杰伦最新 MV《最伟大的作品》中致敬的旅法画家常玉。
《孤独的象》。
1966 年夏,他是这样对朋友阐述的:
我要画一幅画,简化它,再简化它,那是只小象,在一望无垠的沙漠里奔驰,那就是我。
高考中充满了这些孤独、沉默的 " 小象 ",他们在互联网上没有资本欢欣鼓舞。
如今。
他们连抱怨的资格都被渐渐剥夺。
似乎面前只有两条路——
要么被挤压到隐秘的角落,要么被扭曲成流量需要的浮夸素材。
成年人不懂年轻人,似乎不再是武断的印象,而是正在发生的异化。
反过来说,年轻人也可能对即将踏入的成人世界充满了狐疑、芥蒂。
结果是什么?
Sir 丝毫不怀疑,考试的热情依然高涨,编制的需求仍会火爆,毕竟 " 做题 " 还是当下相对公平的出路。
可同时我们也会发现——
越来越少的孩子是认认真真,全情投入地为青春的落幕交付热诚与才华。
最后,Sir 想提一部电影。
《银河补习班》。
它生动又直白地揭开 " 考试 " 这块伤疤。
电影有一幕,撕书狂欢。
中国应试教育特色的 " 毕业典礼 "。
老实说,Sir 上学的时候也干过——高考之后,学生们集体站在走廊,将教科书、试卷撕碎,撒下教学楼。
教导主任也默许,脸上还有一丝欣慰。
而马皓文看着白花花的漫天飞屑,他反问尖子生桃李满园的教导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