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琴14岁时,父亲做生意赔了钱,为了躲债,他跑了。
于是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家里都只有李雪琴和贾女士相依为命。那段时间里,贾女士很敏感,情绪也不稳定,李雪琴是她唯一的发泄口,"有的时候写完作业,在家看电视都会被她大骂一顿"。
可李雪琴知道,这种极为反常的行为是一种悲伤的表现。
所以她从未反驳过——忍着,哄妈妈,找个没人的地方哭,那段时间母女二人的每一次争吵都是如此化解的。
家道中落后,李雪琴的零花钱也变少了。住校念书时,周围同学的生活费是每月500元,但她就只有100元,彼时她最渴望的事情就是能和同桌一样,买一根6块钱的自动铅笔。
这段不太富裕的日子在李雪琴心里留下了一道疤,哪怕日后挣到了钱,她的消费习惯仍是"买最便宜的那个"。就像东北人特别喜欢攒塑料袋一样,她觉得攒钱也是一个道理,"指不定啥时候就用上了"。
李雪琴与妈妈早期合影
家庭发生变故后很多人都在说"完了,耽误孩子了"。李雪琴害怕妈妈听了会难过,所以半点异常都不敢表现出来。在学校,她把成绩拼命稳定在年级第一;在家里,她还要消化妈妈的负面情绪。
"这个家真的就是我顶起来的",后来李雪琴在采访里说:"虽然这么说有点夸张,但我确实是我妈唯一的精神支柱。"
因为家里的这些事,"14岁"成了李雪琴生命中一个极其重要的节点。
很多东西从此结束了,比如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青春期的叛逆情绪,以及一些对于未来横冲直撞的勇气。
成名前的李雪琴
她觉得自己不浪漫了,因为在这之后,她每天思考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如何让妈妈开心,后来又发展成如何让更多的人开心。
"极度讨好型人格",李雪琴觉得这是形容自己性格最精准的词汇之一:"我最怕别人不喜欢我"。
由于这个灰暗节点的存在,李雪琴与原生家庭的关系一度被外界渲染的极度糟糕。2019年年初,24岁的李雪琴第一次公开讲述自己与贾女士的故事,并被媒体撰写成文。
文章发表后很多人断章取义,以此来诟病贾女士。李雪琴看见了,过了几天也写了篇文章《其实我也没那么惨啦》,字里行间反复强调"我妈是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小姑娘"。
兴许是担心大家会把矛头指向写文章的人,她又说:"稿子里的话都是我自己说的,只是在表达的时候忘记把话说完全"。
她努力周全别人,可在谈起自己时却说:
"不快乐是人生常态,但这不耽误我让别人快乐。"
李雪琴一直很希望能给别人带去快乐。
中考之后她考上了本溪市高级中学,为了念书,她离开了开原。
本溪高中是辽宁省最好的高中之一,多年来为各个大学输送过不少优秀人才。和超高升学率成正比的是超多压力——在这所人才济济的学校里,人才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是挤出来。
在这里,外人听来毫无特点的尖锐响铃,传到学生的耳朵里便会自动分解为不同的指令,什么时间早读、上课、做课间操、吃饭、自习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大家好像都活在一个不可变更的系统里,而课堂上的铃声就是控制所有人的开关。
绝大多数时候,李雪琴的行为也被这个系统限制着。有一次上课,她的笔掉到了地上,在走廊上巡视的老师路过恰好看见她低头捡东西,第二天就通报批评她上课溜号,这事儿她现在想想都觉得离谱和委屈,"这多不讲理,谁还不掉个笔呢"。
类似的规矩在学校还有很多,李雪琴有点受不了了,而她缓解紧张气氛的方式,就是说话。
由于喜欢在课堂上讲话,李雪琴换了好几次座位,为了避免她和同桌聊天,班主任在讲台边上安排了个"vip独座"。结果这把好了,她不和同学唠嗑了,改成接老师话茬了,甭管任课老师提问什么,她都积极主动回答,"也不知道对错,就希望老师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