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大念书的第一年,李雪琴是"躺平派"。上课不咋听,作业不咋写,班级组织的一切集体活动她都不参加,期末考试也是"及格万岁"——凑合念呗,还能退咋地。
对比学校的其他专业,新闻传播学院成立较晚,所以很多方面仍处于"萌新"阶段。
学新闻之前,李雪琴以为大家都是因为有崇高的新闻理想,所以才会选择这个专业。但进了北大以后才知道,身边的同学大多都是接受调剂进入学院的,真正喜欢这个专业的没几个人。
但大家都很擅长做"好学生"。
有一次老师留了一份课堂作业,要求最终成文字数在3000字左右。结果到了下次上课,李雪琴发现大家都写了大几千、上万字的作业,就自己老老实实地写了3000个字。
李雪琴疑惑了,为啥大家对写作业这么积极?
李雪琴北大毕业照
在她看来,自己大学四年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要把小组同学做得像屎一样的PPT用特别生动的话讲出来"——这也为她日后踏入脱口秀领域打下了夯实的基础。
这并不是个例,看看各个大学院校人气爆满的专业里,学生出于"热爱"才报考的其实寥寥无几。大家要么看中了优秀的就业前景,要么就是能力有限别无他选,"人其实都很现实,只是有些名校毕业的人不愿意承认罢了"。
李雪琴很实诚,她说:"我毕业以后就是想多挣钱。"
李雪琴北大毕业照(中间)
晃晃悠悠过了一年,李雪琴在某个清晨忽然觉醒,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么糊弄下去了,"得为以后做打算"。大学二年级时,专业课比重增加,需要死记硬背的东西变少了,她也逐渐找到了学习的节奏,重新做回了"尖子生",并且拿到了那一年的奖学金。
好事儿都来了,但李雪琴并没有很开心。彼时她谈了一个男朋友,年长她几岁,毕业于北大心理学系。见女友情绪持续低迷,他拿出了搁置许久的大学教材,一页一页地翻看、对照女友的行为,最终得出结论:
李雪琴,抑郁了。
听到这个结论时,李雪琴愣了一下,当时北大心理学系刚刚更名为"北京大学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她猛然发觉,这是自己距离科学和哲学最近的时刻。
此后为了发泄内心的一些情绪,李雪琴开始写诗。至于写下的是否算是诗歌,她也不知道,只觉得"回车用的多,我就是诗人"。
李雪琴写的诗歌
实际上,在最初患上抑郁症时,李雪琴并没有感知到太明显的不适和反常。一直到大四上半学期,在毕业、申请到国外读研究生的双重压力下,她才感觉到病痛正在一点点吞噬着自己的身体和意志。
"心悸、焦虑,每天闭上眼睛就感觉所有恐怖的事情都朝我涌来",而比这些都可怕的是,她出现了自杀倾向。
在意识到抑郁症已经明显影响到自己的正常生活后,李雪琴来到了北大心理中心。彼时恰逢期末,心理中心迎来了一年中患者最多的时候。在得知李雪琴的基本病情后,医生问她"大几了?"李雪琴回"大四",对方又问"能毕业吗?"答"能",医生不解:"那你还抑郁什么?"
医生瞪着眼睛一反问,给李雪琴也整懵了。她支支吾吾半天,说自己已经出现了自杀倾向。这把又轮到医生傻了,说什么都要把情况汇报给学院,让院长和校长处理。
李雪琴想,学院知道了,就等同于妈妈也会知道,她不愿让家人担心,苦苦哀求医生将此事隐瞒,"我都给那人跪下了",可对方最后还是将李雪琴的情况告诉了学校。事后讲起这段故事,她说,"这是我对北大最失望的一次"。
大学毕业后,李雪琴去了纽约大学读研究生,申请的专业是教育学——为啥?好赚钱。
国外流行开研讨会,动不动就举办这个party那个meeting的。刚开始的时候李雪琴也去,见别人都互相交换名片,她也整了一沓,结果因为本科学的是老外都看不上的传媒广告学,最后一张也没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