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2015年1月出版的《汾酒通志》记载,山西汾酒总部,“共有东、西两个酿酒分厂,13个汾酒车间,156个班组,可年产近20000吨65度优质汾酒原酒”(上册第177页)。
据《财经十一人》实地了解,东分厂就是当地人所谓的“一厂”,共有六个车间;西分厂即所谓“二厂”,有七个车间”。每个车间拥有12个工班,“每个工班每天消耗1.2吨高粱、生产半吨基酒”。这样算下来,这两个车间的每日原酒产量为78吨,按每年生产250天(刨去夏日停产压窖和休息日),产能正好是2万吨左右。
另外,山西汾酒麾下的孝义汾清公司和文水白玉酒厂,也有一定的基酒产能,但总计不超过1万吨;2021年7月,山西汾酒曾公告称,公司决定投资建设新增1万吨原酒产能项目,总投资估算4.9亿元。
这样满打满算,山西汾酒拥有的基酒产能,仅为3-4万吨。每吨基酒,可以勾调1.5吨白酒,那么,李秋喜是如何用如此之少的基酒产能,支撑了2021年17.36万千升的成品酒产量呢?
2021年,顺鑫农业的白酒板块,销售了66万千升白酒,营收达到102亿元。顺鑫农业从不忌讳自己大量外采食用酒精勾调白酒;而山西汾酒历来自诩,产品全部为纯粮固态发酵,显然不能自毁长城。
其中答案是,“租赁民营企业酿酒资产”。
早在2010年4月,山西吕梁的一帮著名煤老板,在地方政府转产号召下,成立了“山西中汾酒业投资有限公司”,拟投资百亿元,在山西汾酒一路之隔的西侧麦田里,占地数千亩,欲建设规模庞大的“中国汾酒城”,规划基酒产能6.7万吨,成品酒灌装能力10万吨。
彼时的一份宣传资料称,“建成的中国汾酒城,东西全长4.2公里,占地面积达5平方公里,相当于两个平遥古城;建筑面积158万平方米,相当于十个北京故宫,仅周围用青砖垒砌的城墙就绵延10公里,100多座仿唐宋、仿明清建筑,气势恢宏、布局严整、纵横成网,连缀成了6000年中华白酒文化的注脚”。
图源:我行我摄
2012年4月16日,汾酒集团和山西中汾酒业投资有限公司签订合作框架协议,决定成立“山西杏花村汾酒集团酒业发展区公司”,其中汾酒集团持股51%,山西中汾酒业投资有限公司,建设上述年产10万吨的中国汾酒城白酒项目,但全部出资由山西中汾酒业投资有限公司承担。
而汾酒集团控股的“酒业发展区公司”,租赁中国汾酒城的酿酒资产和土地,资产租赁费按照每年12%计收(其中利息6%,折旧6%),土地租赁费按每年6%计收。
作为回报,汾酒集团允许“酒业发展区公司”使用其品牌,并收取一定比例的品牌使用费。“酒业发展区公司”,则要在汾酒集团许可的前提下,研发、生产、销售包括汾酒新品种等系列产品,“随时为甲方(汾酒集团)生产供符合标准的原酒和委托加工的新品”。
在合作期间,山西发生塌方式腐败,山西中汾酒业投资有限公司的诸多煤老板股东,有多位锒铛入狱,导致该项目一波三折。
截止目前,该项目虽未全部建成,但已经形成了80亿元的资产,规划的基酒产能已经完全达标。吕梁市委一位前主要领导告诉《财经十一人》,这就等同于汾酒集团租赁了中国汾酒城的80亿元酿酒资产生产基酒,又通过关联交易,将这些基酒全部提供给山西汾酒。
汾酒集团一位前高管向《财经十一人》透露,山西汾酒早就想通过定向增发,百亿收购“中国汾酒城”的酿酒资产,但这个事情需要省政府审批。
这位高管甚至向新帅袁清茂书面建议,“中国汾酒城,定位为汾酒未来。无论规模、体量,都摄人魂魄,需要收入汾酒麾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一旦收购到位,汾酒大到航母级别,抗风险能力大为加强”。
《财经十一人》另外了解到,在2021年,吕梁市委、市政府已向分管副省长王一新做了专项汇报,但王副省长不久后职务发生变动,调到了外省任职,这个事情又被暂时搁浅。
《财经十一人》了解到,在2021年年中,山西中汾酒业投资有限公司的数位股东提出,“要求将年租赁费从2亿元提高至6亿元”,但汾酒集团并没有答应。这个说法,李秋喜予以了证实。而山西汾酒拟投资91.02亿元新增年产原酒5.1万吨的决策,也在彼时出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