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职
曾燕记得,2010年从纽约州立大学奥尔巴尼分校毕业那会儿,留学生在国内还是很金贵的,回国就业的同学里,基本都去搞科研了,不是分住房,封“长江学者”称号,就是给几百万科研资金。根本不用去企业找工作。
而她,是选择留在美国的那个。十年过去,曾燕早已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岁月静好。直到一次变故,让她有了举家回国的念头。2020年1月30号,曾燕的父亲去世了。
那时,国内疫情刚刚爆发,中美航班关闭。等待回国期间,曾燕给母亲发了这样一条微信:
妈,我又想了想,我想我还是回去吧。
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也没啥大的追求,就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多尝试多体验一下人生,成长、成熟,好好陪伴我的家人,这就是我当下对待人生的态度,你为了我辛苦了一辈子,我想回去陪着你。
回国前,她跟国内的猎头联系,希望能找一份差不多的工作。根据她的学历和经验,猎头给出最优的建议是,去医药企业的外包数据分析公司。月薪一万出头,几乎没休息日,随时有活随时干。对方很诚恳地告诉她:“他们看不上硕士,都想要博士。”
当时,曾燕是美国一家医疗科技公司的数据统计师,年薪十万美金,折合人民币约65万元,每月将近5.5万。眼看留学生的价值已今非昔比,她想,倒不如直接回老家,接手父母一手创建的香肠厂。
图 | 曾燕父母在老家创办的香肠厂
文静也感到回国就业的艰难。规划未来时,她笃定自己一定会去大城市,进互联网大厂,或者不错的金融公司,前途一片光明。“想法是很美好的。”
毕业半年后,她的要求变成了“能找到一份工作就行”。
2021年春招,文静信誓旦旦在校招网投递简历,每申请一个职位,就要做一遍“行测题”,顶着这个成本,她相继投了十多家公司。接下来,她便陷入漫长的等待时期。直到12月份,毕业典礼结束,同学开始收拾行李,她一份面试通知也没接到。“整个人都懵了。”
2014年,文静从山东一所普通本科大学毕业。五年来,她一直窝在老家周边的县城,在父母打工的金属加工厂干文员,经常加班。
有天夜跑,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应该就这样混下去,下定决心出国留学。一是提升学历,寻求更好的发展,二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那段时间,她一边上班一边申请学校,等offer发下来,才把这件事告诉父母。
父亲的态度是反对的,“还是得进体制,没必要出国。”但最后,这个工薪阶层家庭,还是为女儿的梦想支付了70万的学费和生活费。
学成归来,文静刚好三十岁,就业的焦虑开始蔓延。“年龄卡到28”,“本科是不是985、211”,“有没有名企实习经验”,关于留学生内卷的传闻不断从脑海闪过。她曾在社交软件上看到不少留学生晒简历,本科985、211,硕士国外名校,除了履历都很优秀之外,他们都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找不到工作。
一位小公司hr告诉文静:“这几年收到的简历质量一年比一年高了。”
被隔离的两个月,文静整天在家上网课,学习财会和证券知识,试图通过提升技能给自己增加就业机会。三月份,她迎来了第一个面试通知,来自上海一家小公司,提供的岗位是,客服。对方一听文静还在隔离,没法到上海进行线下面试,果断拒绝了。
而后,文静又尝试去考事业编,即便在山东滨州的县城,事业编的最低学历要求也卡到了研究生,同一个岗位四十多人竞争。她没挤进复试。
无奈之下,文静直接跑到大街上去看招工信息。有家金属加工厂常年招会计,她想去试试。填好简历,等了一周,没有任何消息。她给招工的负责人打电话问原因,对方说:“你学历太高了,没有合适你的岗位。”
上面够不着,下面不敢要,成了留学生最大的困境。
适应
阿青是主动下沉到县城的。
大三时期,阿青曾在某互联网大厂的手游团队短暂实习过。鉴于这段经历,在英国读完研,她又将求职目光投向游戏行业。对象依然都是大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