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人知道,这个故事里其实不止是一个余燕恰,而是几个女孩走出大山,走进大学,又回到怒江。一个令人动容的彩蛋是,曾经报道此事的女记者多年后在大学课堂上意外重逢了当年布腊小学的女孩,听到了这个故事的B面。
余燕恰幼时坐溜索过江时被媒体拍到的画面。图片来源:视频截图
文丨新京报记者 李照
编辑丨陈晓舒
校对丨李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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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岁的这个夏天,对傈僳族女孩余燕恰来说有些特别。
从昆明医科大学毕业后,她选择回到云南省怒江州人民医院工作,消息在互联网上刷屏。怒江大峡谷深处的小县城福贡,同样掀起不小的动静。往来县城与乡镇的司机点点头,“余燕恰?知道知道,我们这里的溜索女孩嘛。”
15年前,福贡县马吉乡布腊村还是偏僻闭塞的秘境,怒江两岸的人家要靠一根溜索横越天堑。一次偶然的机会,两家电视媒体深入当地采访,拍摄到了布腊小学6岁的余燕恰飞索求学的画面。
节目播出后引起了极大的反响,溜索上学的故事刺痛了很多人的心。二十余家媒体联合发起了公益活动,筹集了上百万善款在怒江建了三座爱心桥,其中一座就建在布腊小学旁边,余燕恰和她的同学们终于得以“走路上学”。
贫困曾像一个筛子,让孩子们在受教育阶段半途滑落,当地辍学率一度居高不下。而现在,余燕恰给这个故事画上了一个光明的尾巴:人们欣喜地发现,当年的小女孩不仅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她还选择回到家乡为他人“打灯”。
但少有人知道,这个故事里其实不止是一个余燕恰,而是几个女孩走出大山,走进大学,又回到怒江。一个令人动容的彩蛋是,曾经报道此事的女记者多年后在大学课堂上意外重逢了当年布腊小学的女孩,听到了这个故事的B面。
那座爱心桥,让溜索的孩子们被看见。而在聚光灯背后,边远贫困地区女孩走出大山究竟要付出多少努力,可能超出我们的想象。
被改变的
滇藏交界的横断山脉地带,自北向南的怒江将高黎贡山和碧罗雪山劈开,拖曳出一条深邃的怒江大峡谷。
余燕恰的家就在峡谷深处的福贡县布腊村布施底小组。几年前,当地政府在山脚下给村民们盖了新房,余燕恰一家从山上搬了下来。
新家的小洋楼建在怒江边上,淡黄色的墙体上点缀着傈僳族图纹元素。推开门,一小片约摸两米高的玉米映入眼帘,玉米地背后是汹涌的怒江,浪头狠狠撞击礁石后弹起,风裹着江面湿润的水汽穿堂而过,拂过丝丝凉意。
8月底,余燕恰即将入职怒江州人民医院,成为一名检验科医生。学生时代最后的假期,她决定留在家里陪伴家人。
自从回乡工作的新闻被报道以后,联系她的采访就没停过。7月24日这天,余燕恰有了短暂的属于自己的时间。下午两点多,她在厨房里的火塘上做油炸小土豆。一会儿工夫,她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小土豆和一小碟干辣椒面来到客厅。
22岁的余燕恰个头娇小,额前碎发有自然卷弧度。她说话声音很轻,笑起来一对酒窝若隐若现。
“我们傈僳族一天只吃两顿饭。”她有些不好意思,又补充说,“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傈僳族主要分布在云南省西北部的怒江流域,是直过民族(特指新中国成立后,未经民主改革,直接由原始社会跨越几种社会形态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的民族),曾长期处于封闭状态,上一辈们几乎没有受过教育。余燕恰的母亲不会说汉语,在一旁客气地微笑。
小姐妹霜晚秋的到来令余燕恰非常惊喜,她拉着霜晚秋,两人用傈僳语热切地分享自己的近况。
从小学起她们就是同学,就读于布腊村唯一的小学布腊小学,全校一共52个傈僳族学生,名义上有四个年级,但只招到三个年级的学生,其中有一小半的学生需要溜索上学。
余燕恰(左)和霜晚秋(右)。新京报记者 李照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