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勇者》最佳版本!四川留守儿童“炸场”中央歌剧院歌声催人泪目
大概是2019年3月,东方红小学合唱团正式成立,排练时间是上午40分钟的大课间。同学们很踊跃,唱得好的不好的都来了,唐老师基本上来者不拒,他希望更多人喜欢音乐。也是2019年,四年级的辜珂渝正式加入合唱团。一开始,他唱歌的声音很小,很容易就被身边同学的声音没过了。他有点不服,试着大点儿声,然后再大点儿,直到再也不会在意唱歌声音大小这件事了。
生活的出口
我到东方红小学的第二天,听唐老师说起他接到的一通电话。“昨天有个小孩的妈妈,给我打电话,”唐老师说,“说到北京之后,能不能让她把孩子带到杭州去玩,她在杭州打工。”据唐老师了解,这个孩子的父母离婚,一直跟着爸爸生活。“她不给孩子爸爸打,给我打,那我肯定得问她爸爸啊。一问,就说不同意。”
几乎每个孩子都有相似的故事,他们的父母早早离家,或者早早分开,他们独自长大,面对生活。我们去到辜珂渝家,他和奶奶住在一起。奶奶看起来还很年轻,我们一边和辜珂渝聊,奶奶一边用手机拍视频,准备发给自己的儿子。
辜珂瑜和奶奶 郝库
参加合唱排练是辜珂渝每周第二开心的事。第一开心的事是星期天,那是爸爸放假的时候,大概午饭时,这位遥远的父亲会给儿子打一个电话,聊半小时左右。辜珂渝对妈妈没什么印象,两岁那年她就走了。后来爸爸也走了,去成都打工,听说是帮人卖房子。很多时候,爸爸只会敦促他学习,因为他也不了解关于儿子的其它生活了。没有一个小学生愿意跟大人聊学习,但即便如此,辜珂渝还是喜欢打这通电话,“因为是爸爸打的,”他说。
一个父亲的幸运之处或许在于,父亲这个角色本身就能掩盖一切问题。往年放暑假,辜珂渝和奶奶会去成都,找他的父亲、她的儿子住一段时间。奶奶住一间屋子,他和爸爸睡,挤一张床,很开心,爸爸打呼噜他开心,打得他睡不着也开心。因为“很有安全感”,因为是和爸爸一起睡。
对于一些小孩子来说,暑假是无聊的。除了去合唱团排练,辜珂渝大部分时间待在家里,刷刷手机,有时候让奶奶带他去公园转转,偶尔跟朋友出去,玩一种叫弹弹乐的游戏。合唱团里练习新歌,他回家了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手机,自己唱,自己录。
“其实我特别理解他们的心情,”唐老师说,“因为我感同身受,我就是典型的留守儿童。”
读幼儿园之前,唐老师的父母就离家去广州打工,在工厂里做鞋子,两三年回家一次。唐老师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爷爷奶奶很爱他,但终究不是父母。他想他们,但他们的样子又很模糊,于是就更想他们。“以前感觉不懂什么叫爱,心里面的那种状态,对爱的缺失的感觉,真的要很久才能走出来。”唐老师说。
2014年,唐老师从绵阳师范毕业,像很多人一样,不知道干啥,只想搞钱。搞钱也有条件,他对北京上海之类的大城市没兴趣,他去过北京,吃不惯,早高峰地铁站外的一大片共享单车又把他吓了一跳。还是老家舒服。他学的音乐(这意味着就业面很窄),读的师范学校,自然就考了教师编制,最后就来到这所小学。
唐老师喜欢音乐,从小就喜欢。高中走音乐特长,到培训班里,第一次摸到钢琴,手指按下去,音符蹦蹦跳跳,所有的烦恼都能忘掉。他想弹好,每天中午午休加练。有一次练到忘记时间,下午已经上课了,他慌忙往学校跑,只看见所有人慌忙从楼里冲到街上,那是08年的5月12号。
工作几年之后,他觉得生活丧失了意义。更准确地说,他受不了那种学不到东西的音乐课了。那时他的父母因为生病回乡,他觉得这两个让他思念的人很陌生,不适应在所难免。作为生活的出口,或者向往更有意义一些的人生,他想到组织一支合唱团。“我好像从来没想过要干什么大事,也干不了,能影响一些身边的人,我觉得就挺好”。唐老师说。
在辜珂渝的记忆中,关于合唱团,印象最深的经历是第一次登上舞台。合唱团成立个不到两个月,就参加了省里举办的艺术节。之所以这么仓促,也是没办法的事。据冷老师分析,如果用独唱或小合唱去跟省里其他孩子比,那就完全没有优势,“像成都那边的学校和小孩,家庭条件很舒适,人家会去接触这种训练,”冷老师说,“合唱是我们唯一能有一点竞争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