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80万年薪工作、工资对半砍,年轻人为啥降薪也要去国企?
他将这份工作形容为自己生活的“兜底”,毕竟比起从前在互联网,那种动不动就裁员的卷在风浪里的生活,现在简直要好太多了。“我的抗风险能力更高了。”他甚至有时间在某社交平台上分享自己的生活经验,希望能够给别人提供一些帮助和借鉴,同时给自己一些成就感。
卷在一个不确定的梦中
种种迹象表明,互联网大厂或许已经不再是年轻人找工作的第一顺位。国企正变得更有吸引力。
但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拿到互联网大厂的offer,都是求职者们互相追逐的目标。高薪、创造力、改变世界,所有这些形容词,构成了几年前人们对互联网行业的想象图景。那时候,新的机会无孔不入,在中关村的咖啡厅里,随便就能看到神采奕奕的创业者,兴奋地讨论着一个新项目。事情的确如此发展,代码编织成一双大手,不断推着时代向前发展。我们的生活被重塑成新的模样,层出不穷的励志创业故事也给人们带来了新的想象空间。
身处高速增长期的大厂打工人,曾经都感受过这样的照拂。充满科技感的办公环境,五花八门的福利,比商场还要丰盛的免费食堂,像大学社团一样丰富的活动,年轻和活力的气息充斥在身边。每半年一次的晋升窗口,超过20%的薪资涨幅,动辄数月的年终奖,还有那些靠股票和期权就实现了财富自由的故事。
互联网公司 ©视觉中国
不管怎么说,这些看起来似乎的确是比传闻中的国企“喝茶、看报、一眼望到头”的生活有趣得多。但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稳定代替了冒险,成为这两年年轻人们热衷讨论的词语。人们开始想要在生活中抓住一点确定性。
从大厂毕业,到国企工作的张梵,形容自己以前的工作,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内卷,而不是单纯的工作努力”。她在大厂的工作是数据分析。那段时间,因为业务线不断调整和优化,身边的同事们人心惶惶,争相做一些形式主义的工作,以此来表演一种努力。
换了新的部门领导之后,每次到了大事业部开会,要向上汇报的时候,她们整个部门就会被拉到一间会议室,从早上写到晚上十点,一起帮领导写一份汇报材料。“结果汇报那天,我们被人家有真正工作内容的部门直接碾压,我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好笑。”
张梵说,新的领导很会PUA,她刚转到新的部门,还未来得及适应工作,于是向领导请教经验,但得到了这样的回复,“一般这个行业,大学学的是广告学、营销学,星座是火象星座的人才更容易成功,而你两者都不属于。”
她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说,自己是典型的火象星座狮子座,张了张嘴还是咽下去了。张梵有点难过,自己在大厂工作几年,不敢说拔尖,但绩效考核还可以,调过职级、加过薪资,结果被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全部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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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张梵天天想喝酒。她并不是因为工作业绩压力大,而是要说服自己,去做无数没有意义的项目。再后来,公司业务线又面临调整,张梵只有调岗去外地,或是领赔偿金走人,她选择了后者。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后,张梵接下了一份新offer,转身进入一家国企。
对于韦力来说,那些“无意义的卷”也是无法忍受的。
韦力形容自己是一个“自驱力”很强的人,他在社交平台上的账户名称叫做“韦力无敌”。对他来说,除了薪资以外,工作带来的价值感是更重要的。在韦力以前工作的公司,产品线内部有一种“赛跑”机制。“一旦产品没有做出来,整个团队的成就感就减淡了。”
大厂里面的业务繁多,分工精细,每一个产品的每一个按钮可能都要由几个人共同负责,韦力觉得自己像是一艘巨船上齿轮组中的一环,用来保证巨船的正常航行,而这些齿轮可以随时被更换掉。
“因为时效性的关系,之前在大厂的一个项目或需求,一个月,最多两个月就要迭代上线,在池子里与其他产品竞争。”有的互联网公司研发一个新的产品功能或赶项目时,业务组会经历一场“封闭式开发”——把研发团队集中在一个物理空间内,会议室、酒店、度假屋等都可以成为工作场所,“就是把一群程序员关起来写代码。”夸张一点的,整个团队的吃饭、住宿和工作都在一起,避免把时间浪费在通勤、预定会议室等杂事上,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更快的交付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