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晓鹏算过一笔账,元气森林每箱17块钱的利润空间,扣掉回收成本1元、业务员提成1元,陈列费、运输费、装卸费、货损等,整体利润在每箱13元左右,高于农夫山泉的大部分产品。
依靠互联网的打法——品牌传播+社区种草,超高的毛利,用钱去买时间,元气森林把水重新搅浑。在快消行业,元气森林几乎拥有最快的成长速度,北京的经销商王永目睹了它如何成为“明星”。
刚做元气森林是在2018年,那时还没人知道这个品牌,他去进货,销售说,进得少不要紧,先带回去尝尝,看看市场反馈,只进几箱就可以发货。到了2019年,进货门槛就变成了2000箱,销售说,可以多个口味拼一车。又过了一年,一车货必须3600箱起步,不能拼口味。那两年,他进货的量赶不上送货的量,“老断货老补货”,一个月可以卖掉10个大挂车的货。
厂家给王永定的销售目标也越来越高,他负责北京的一个区,从300万涨到500万、1000万。他跟妻子住在北京郊区的库房,印象最深的场景是大货车在凌晨“突突突”地开进来,两口子摸黑卸货,冬天里热出一身的汗。
鲶鱼甚至引起了老大哥们的注意。一位接近元气森林的人士提到,一位券商朋友曾经问过农夫山泉的创始人钟睒睒“怎么看待年轻人”。那是多年前,钟睒睒说,任何行业都需要新面孔,需要新年轻人进来闯一闯。
到了2021年,局势完全不一样了。元气森林拥有超过1000位经销商,100万个终端零售网点,营收达到约70亿元。作为对比,农夫山泉拥有超过4454名经销商,覆盖243万个终端,营收接近300亿元。但一个让人难以忽略的事实是,农夫山泉拥有26年的历史,而元气森林才刚刚满6岁。今年,券商的朋友说,“(钟睒睒)已经告诉我们,你要去做元气的生意,那就不要跟我合作了”。
围剿
从缺货到货卖不出去,从“新贵”到“夺命樱花白”,从经销商纷纷涌入到想要逃离,元气森林究竟发生了什么?
快消行业是个庞大的系统,环节复杂,问题总是以滞后的方式反映出来。元气森林此刻的痛楚,要追溯到几年前。
那是一个屈辱时刻。2019年4月,李炳前跟唐彬森一同到广州面见健力宝工厂的厂长。那几年,元气森林没有自建工厂,没有成熟的供应链体系,产品生产主要靠代工,健力宝是其最重要的代工厂之一。
那天晚上,他跟唐彬森在酒桌上“玩命喝酒”,希望对方可以多拿出几条生产线给元气森林代工,但对方“说了一堆套话,也没怎么喝酒”,最后挤出了一句:“做不了,量太小了。”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他觉得就是八个字,“卑躬屈膝,丧权辱国”。
唐彬森也动了气。他跟李炳前坐上夜里12点的飞机回北京,一落地,唐彬森说,我们要自己搞工厂。
事实上,元气森林想要自建工厂,决定性因素并不只是这个“丧权辱国”的晚上,在2020年工厂建成投产之前,甚至是之后的很长时间里,闯入池塘、抢夺资源的鲶鱼,已经遭遇大鱼们的围剿。元气森林前代工生产负责人许津铭概括那几年的窘境:“2019年没有合适的代工厂,2020年受到各方打压,2021年没有赤藓糖醇,陷入糖荒。”
李炳前和许津铭都在2018年加入元气森林,当时公司的产品只有燃茶、果茶与气泡水,燃茶由统一代工生产,果茶在东洋饮料,气泡水在健力宝。2018年底,唐彬森定下了新一年7.5亿的销售目标,以每瓶饮料平均出厂价4元计算,要生产约1.8亿瓶。
2019年3月,健力宝的两条生产线产能充沛,3月份只有前4天开工,之后都在空置,但元气森林3月这批货的订单被排在了3月21日。勉强等了20天,到了21日,工厂突然说不做了。元气森林的销售堵在那里,跟工厂负责人吵了起来:“3月份要卖的货,21号生产已经很晚了,21号还说不做了,这怎么行?”
一个健力宝内部人士告诉元气森林,曾经有一个企业找健力宝代工,但对方产量扩大之后,健力宝认为在培养竞争对手,拒绝再给这家企业代工。这一次停产,与往事相似。
那一次断货,持续到了4月26号,带来了不少损失,也让元气森林把目光投向了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