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源是一家趋于没落的饮料大厂,生产线相对陈旧,在质检方面并不符合元气森林的需求,但这家老牌企业也不愿意为元气森林冒险,购买新的设备和机器。在那个时刻,汇源是元气森林唯一的选择,最终李炳前决定,元气森林来买设备,费用慢慢从代工费里扣,生产线因此运转起来。
围剿逐渐化为肉搏与巷战。那年5月,可口可乐买走了上海紫江特种瓶业的大量瓶胚和瓶盖库存,两种材料的价格一分一分地涨上去。这是巨头采取的策略:在旺季全部买走,到淡季慢慢消化。一家公司多买一个瓶胚和瓶盖,就意味着另一家公司少买一个,少生产一瓶饮料。
许津铭还记得:“供应商是一种你爱买不买的状态,你买我们也没有,已经卖给别人了。”李炳前接触过供应商的负责人,对方隐晦地说,行业就这么大,瓶盖就这么多,2021年你们也在增长,别人也在增长,产能就那么多,你说给谁?
供应链上,原料的争抢有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个环节。2021年夏天,各家都推出0糖气泡水,重要的代糖赤藓糖醇,价格从20多元一公斤飙升到30多元,涨了50%。
许津铭认为,最初是元气森林打响了赤藓糖醇的知名度,但最后自家公司却缺糖,他因此心情格外复杂。他说,最初与保龄宝生物合作时,保龄宝的赤藓糖醇产能不多,国内只有一些糕点在使用,多余的产能都被元气森林买走。当时,每次见到元气森林的人,保龄宝的业务员都显得很高兴,“没有人买的东西,你们一下子要这么多”。对方还时常到元气森林拜访,做售后调研。
但越往后,保龄宝的业务员来得次数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面露愧色地说,没有货可以卖给元气森林了。糖荒彻底来了。元气森林的采购经理只能专门跑到保龄宝的工厂,整夜蹲守在生产线上,等着新一批赤藓糖醇生产出来,生产多少,就拿走多少。
2021年的糖荒持续到了6月,据李炳前估算,元气森林因此少生产了1/6的产品。据《电厂》报道,去年,上游供应商对元气森林断供,造成元气森林直接损失销售额将近10亿元。
这些遭遇,迫使元气森林自建工厂。但从广州回来之后,李炳前仍然担心,工厂是重资产,第一需要钱,第二有亏本的风险。唐彬森说,你放心大胆干。“他说没钱的话,他拿他的钱。”李炳前说。
从2019年下半年开始,历经跟政府谈地受挫、从0到1组建施工队伍、疫情耽误工程进度等一系列问题,到2022年,元气森林斥资30亿,共计建成6家工厂。去年7月,元气森林还投了一家生产赤藓糖醇的企业。
元气森林现有六家自建工厂,分别位于安徽滁州、广东肇庆、天津西青、湖北咸宁、四川都江堰,以及2022年3月签约在建的江苏太仓工厂。图 / 元气森林官网
历时两年,元气森林的供应链终于趋向完善,供应链与渠道逐渐走向良性的协作和互动,但信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建立起来的,“后遗症”还在。
李言说,去年四五月份,元气森林严重断货,不少商店给他打电话询问:“谁在做元气森林?我们想上货。”他找厂家预订的白桃和夏黑葡萄口味全没有,要等,等上一个月,才能凑一车。王永也经历过等待,去年8月,为了凑够三个口味的一车货,他等了20天。
断货、被催货,反而让经销商们开始“激情”囤货。王子枫说,去年5月,有经销商压了5个挂车、大约2万箱卡曼橘口味气泡水,这批货卖到去年12月还没有完全卖掉。“去年这种压货确实是很离谱的压货,但如果没有断货,经销商不会因为不安全感压那么多货。”他认为,经销商今年卖不动货,某种程度上是在为元气森林过去的问题买单。
冰柜之战
在内部,提起巨头围剿,唐彬森最直接的态度是乐观。他多次说,这是件好事,并拿出从前做游戏的经验,“不打老怪的游戏不是好游戏”。后来,一次全体会议上,他说:“饮料行业的老怪是谁?可口可乐。我们要做中国的可口可乐。”
唐彬森寄予野望的,是冰柜和自贩机:前者是陈列在超市、夫妻店里的普通冰柜,后者是商场、写字楼里的自动贩售机。在2020年的经销商大会上,唐彬森计划在全国投放8万台智能冰柜,而据“晚点latepost”报道,元气森林计划在2022年年底投放10 万台智能柜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