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孟超为肿瘤患者陈梅香做完手术后,她又健康生活了20多年。“我就是被吴老背过河的人。”感恩于吴老的仁心仁术,她希望更多人通过影片,看到吴老那双“回春妙手”。
“我年纪大了不要紧,你们年轻可要当心啊”
每个患者背后,都是一个家庭。吴孟超常说,不管病人多么啰唆,医生一定要眼睛盯着病人。
有天,吴孟超的门诊来了一位两岁的孩子,他笑眯眯地望着孩子,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肚子。孩子看着眼前的白眉爷爷,也笑了。一旁,年轻的妈妈却哭了,她一直带着孩子辗转各大医院求医,孩子一看到穿白大褂的人就哭,“生病一年多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孩子笑。”
清晨,一到医院楼下,吴孟超就接过助理医生手中的白大褂,套在军装外面,径直走进门诊大厅。这时,他会加快脚步,除了不想让病人久等,也是想给病人信心:“你们看,我90多岁了还很健康,还能服务好病人!”
处理完案头工作,吴孟超穿上白大褂直奔手术区(新华社记者 王建民 摄)
在会议室开周会,吴孟超从不用话筒:“我说话声音很大,你们都能听得到。我也是90后,我们比比谁精力更旺盛。”
偶尔,医院给他手术安排得少了,他也会“闹脾气”——一对花白的眉毛拧在一起,垂着眼睛,耷拉着脸,不高兴了。“我就是一个医生,治病救人就是我的职责。”
一次,吴孟超发烧了,可那天有一例肿瘤切除术。他喝退了劝他休息的护士,手术2个小时,割下那个890克的肿瘤后,他累得瘫倒在椅子上。大家七手八脚地将他抬进休息室,护士长心疼得哭出了声。
反而是他,有时不那么“心疼”自己。在1995年的一例肝切除手术中,另一名医生在缝合病人肝脏时,不慎将手术针扎进吴孟超的手里,针上携带的肝病毒有可能从创口进入他的体内。
这位医生愣在手术台前,吴孟超则很快打破尴尬气氛:“我年纪大了不要紧,你们年轻可要当心啊,继续缝吧。”所幸,他的手在那次意外中没有大碍。
吴孟超(中)在手术室内工作。 (新华社发 资料照片)
快70岁时,吴孟超还骑着一辆铃都按不响的自行车上下班。同事看他身上贴着胶布,一问才知道,“又摔了”。为了安全,家人后来给他换了辆轮子小一点的女式自行车,他一直骑到80多岁。
吴孟超的学生们有时会开玩笑说,老师的生活“没品质”:出差住快捷酒店,三餐清茶淡饭,四季几套军装,一年到头都在开刀,大年初一还在查房。他从来不坐头等舱,理由是自己“个子太小,坐头等舱浪费”。
不仅自己“抠得要命”,他还要求整座医院都跟自己一样。走廊的灯必须隔一盏一开,午休的时候一盏都不能开;纸张却要双面使用;在医院喝水,不可以用一次性纸杯;行政人员每个礼拜洗白大褂,他不同意报销,“你们坐在办公室,够干净、够轻松的了,又不接触病人,为什么每个礼拜都洗?”
省下来的钱做什么?1995年,他设立了“吴孟超肝胆外科医学基金”,把历年积蓄的30多万元和多年来社会各界捐赠、表彰他的400多万元都拿了出来。2006年,他又将获得“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的600万奖金全部用来奖励在肝胆医学上作出杰出贡献的人员。
手术后,吴孟超和学生周伟平坐在椅子上(曹希 摄)
为了病人能有更多床位、医生能有更大的施展平台,耄耋之年的他跑遍上海各区,在距离上海市中心将近40公里的安亭镇建起新院。秘书说:“他像一把老锤子,一锤子一锤子打进度。”
施工期间,他让司机在车上放了一顶安全帽,方便一做完手术就上工地巡视,总是奔波于杨浦与安亭之间,坐着建筑公司的升降梯到十几层楼高。工地的人很疑惑:“这个小老头总来干啥?”
新院建设总投入达到上亿元,为了筹款,这个“小老头”还会跟人喝酒,他酒量很好,没人见他醉过。他说自己这辈子醉过两回:一回是1945年抗战胜利,一回是四年后上海解放。
吴孟超(左二)与1966年接受他肝癌手术的蒋声和(右一)谈话(摄于1986年, 新华社记者 王子瑾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