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道那两年,毛不易“尽可能地把握机会”,什么都尝试,结果把自己弄得特别累。有时,他一天就要飞几个城市,一觉醒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哪。
一切都是新鲜的,但一切也都是碎片的。他无法产生连续的情感和感受,觉得生活和工作没有重心,自己也没有什么成长。有时,他会回忆起自己还是护士王维家时,每天下班后就抱着吉他写歌,有大块的时间把自己的情绪融入到创作里。他觉得,那才是生活。
他只能硬写,强迫自己搜集灵感,看到点什么,赶紧思考是不是可以写在歌里。但那段日子,他几乎什么也没写出来。
如今回看,他只觉得,那时候的生活好像失控了,“每一天你都不喜欢”。他甚至一度陷入自我怀疑:做这么多,已经改变了我进这行的初衷。
毛不易在《拜托了,冰箱》谈创作焦虑
那时候,有记者问他:“你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娱乐产品吗?”
毛不易回答,当然是。“可谁不是呢?你不是吗?别的工作不是吗?”一连串的反问,这是毛不易常用的表达方式。
《幼鸟指南》发表后,毛不易很平静。创作完成后的兴奋,早已在漫长的制作周期和一轮又一轮的听歌会中磨灭。他只是完成了一件事,如此而已。在这个过程中,还包含妥协和遗憾。
比如,新专辑封面,他本想改成黑白色调,因为涉及到的人和流程繁多,只好作罢。又比如,录完《海上日记》的demo时,他很满意,等到正式制作完成,他觉得这首歌收敛了很多,有点克制,反而弱下来了。但他选择相信制作人,这样更保险。尽管他本人带有遗憾。
不过,创作过程是非常自由的。首播主打歌《城市傍晚》来自于一次塞车中的观察,更多的歌则没有具体的契机,有表达欲,感觉想写,就写了。遇上写不出来的时候,就先搁着,绝不长时间地自我折磨。
心态的转变发生在2020年春节。毛不易回到老家过年。那是黑龙江齐齐哈尔市下的一个小县城,毛不易在那里度过了安稳闲适的童年与少年。
毛不易童年
父母都是公务员。父亲含蓄内敛,母亲懂得生活。亲子之间,感情亲厚,没有什么矛盾。父母从小到大都不会过多干涉他的选择,对他也没有过高的要求。
那时候,县里的孩子都过着像日本动画片一样的生活。假期无需补课,大部分人都喜欢在家看电视剧,边看边吃零食。毛不易喜欢看动漫,后来,也打游戏。
虽然从小内向、慢热,但在人人互相认识的小区里,毛不易自然而然地有了朋友。暑假的时候,一帮小伙伴们经常去街上溜达。有时,在冷饮店里点杯汽水,就能消磨一个下午。
“不易”二字就源于那帮比他年纪更大的小伙伴。他们考上大学远走他乡时,毛不易将QQ昵称改为“不易”,祈祷这段感情不要变化。
成名后回老家过年,毛不易又变回王维家,成了“家里的孩子”。2020年的那个春节,在熟悉的东北小县城里,他找回归属感和安全感,慢慢平复下来。
少年毛不易
公司也同意他调整工作节奏,给他最大限度的自由。遇上跟别人沟通很多的工作,可以不做;工作淡季,尽量留出一整周的假期,让他集中创作;不催歌,给他创作空间。
“呵护”,龙丹妮用这个词表达他对毛不易的态度。她说,毛不易内心可能缺乏安全感。“一个人在杭州读书,又来到北京,一下子就红了,寻找一种安全和信任感,也是他的本能吧。”
毛不易向往安逸稳定的生活,不喜欢改变。在成名之前,他也有过一段孤独、没有安全感的生活。
那是2016年,护理专业的他进入杭州一所医院做实习护士。工作三班倒,偶尔加班,每天都很疲惫。生老病死的场面总出现在眼前,生命没有质量的感受如影随形。时间长了,他渐渐对疾病和死亡感到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