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县地处陕甘宁交界,天干地薄水苦,过去是远近闻名的苦地方,却成为中国革命的一片红色热土。埃德加·斯诺在《西行漫记》一书中,曾多次写到环城往北约20公里的一个小山村,这就是现在的洪德镇河连湾村,当年是中共陕甘宁省委和陕甘宁省苏维埃政府所在地。1936年,在红一、红二、红四方面军会师后不久,红军在附近的山城堡一带同国民党军发生激战,赢得会师后的一场重要胜利。也是在这一年,习仲勋同志随红军西征,先后任中共曲环工委书记、环县县委书记。
环县盛产糜子,糜子加工后就是黄米。环县的黄米饭曾经养育了人民军队,这也成为很多老革命心中最难忘的记忆。我们常说,当年党领导人民军队靠“小米加步枪”取得胜利。而在我心中,除了小米,环县的黄米也应该记上一功。
长久以来,我和我的同学在环县老区优良传统的熏陶下获益匪浅。譬如,就艰苦奋斗而言,在我的母校即有“教师苦教、学生苦学”这样的拼搏精神一直传承着。当我们为建设“四个现代化”、振兴中华而勤奋读书的时候,支撑着我们顽强奋斗的那股子精气神,都与老区的好传统、好作风内在相通。功夫不负有心人,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国家恢复高考,一批又一批环县学子通过高考进入国内名牌院校。几十年来,在他们中间,涌现出很多知名科学家、社科专家。
环县方言听起来有一种独特的韵味,与陇东其他地方有很大区别。环县人说话粗粝中带着温柔,语气和缓,尾音上扬,与环县道情、信天游等民歌咏唱之间似乎存在某种内在关联。这里的方言表达也颇有些特殊之处。每天早起,矗立在东山城东大塬上的高音喇叭,用环县道情的一声喊叫连同一节唱段开场,开始环县广播站一天的广播节目,山下县城的人们也由此开启了一天的工作和学习。
上大学离开环县以后,我时时刻刻都关注着环县的发展和变化,注意搜寻着一切关于环县的消息。这些年互联网发展很快,我借助网络的千里眼,下载了在西山上拍摄的环城鸟瞰大图,图像非常清晰,看起来十分震撼。从这张图中可见,环县县城“一江一城”的基本格局还在,但围绕着环江和环城的路网密布。环江两岸以及环城的楼房从北到南林立,公园绿地一直延伸到河滨乃至城外。那繁华热闹的缤纷街市,那俨然都市的现代景观,不由让我感到一时恍惚,产生今夕何夕之感。
环县环城发生的巨大变化,既让我欣慰,也令我激动。前些年,从银川开往西安的银西高铁终于开通,连接起陕甘宁三地,正好也路过环县。远在家乡的母亲听闻喜讯,不畏八秩高龄,欣然乘坐高铁再回环县旧地重游。老人高兴地说,环县县城已经大变样,可谓旧貌换了新颜,完全是一个城市的模样。当年中学小学里面那些背靠城墙凿挖的窑洞宿舍,早就被一排排整齐漂亮的楼房所替代……变化太多太大,真是说也说不完。
我在环县生活的时光只有短短四年多,但从那以后至今整整四十年间,那里的一切都让我难以忘怀。环江水一直在我的心头荡漾,所有同环县相关的人和事也在我内心深处时时萦回。我期待着有一天重回环县,再看看今天的环江,看看今天的环城,还有那里我时常惦记的人们。
版式设计:赵偲汝《 人民日报 》( 2022年09月24日 08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