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陈嘉言将毛巾搭在肩头,说要去河边,江优嚷着要一起去,陈嘉言皱了皱眉头,“不好吧?”他说:“你还是在家吃西瓜好了。”
江优双手端起水果盘,煞有介事地说:“去河边并不影响吃水果。”
陈嘉言看着她的模样,忽然眼睛一亮。几分钟后,他搬出木炭、烧烤炉,对着恍然大悟的江优指挥,“去准备野餐垫和啤酒,剩下的我来。”
那晚圆月高悬,星空明亮,河水远远近近泛着波光。杨柳轻摆时,送来阵阵植物的清鲜气息。后来,江优觉得再不曾有过一个夜晚,可以与那一晚相媲美。陈嘉言用简单的烧烤架与食材,烘烤出惹人馋涎欲滴的美食,他眯眼侧头躲避木炭升起的烟气,将烤串拿起晾一会儿方才递到她手里,“小心烫。”他说,而江优怔怔地望着他,竟忘了伸手接。
大约是他此刻的动作与语声都太过轻柔,而月色与星光又恰到好处地烘托了这一切,墨绿色啤酒瓶的瓶颈斜斜相碰时,江优心底忽然生出莫名缠绵的情愫。
借了酒意,江优终于问出了心底一直不解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找个女生过来帮你?在这么僻静的地方,不怕惹人非议?”
陈嘉言笑起来,却仰头喝酒,直到酒瓶见底,才看着她轻声说:“因为我需要一位帮手,更需要一位女朋友。”
陈嘉言的手抚在她的发顶,“你愿意吗?”
江优愣怔三秒,手忙脚乱地挣开他的手,“哎呀,肉都烤糊了!”她说:“快吃吧,别喝酒了。”
他默然半晌终是轻声应下,听起来波澜不惊的语声让她觉得失落又怅然。陈嘉言在草地上仰面躺下。烤炉里炭火正好,青玉米与烤肉齐齐散发出浓香,却仿佛再吸引不了两人的食欲。
“你应该不缺女朋友。”沉默之后,江优还是忍不住说。
“是的,”他坦言,“但不是我想要的。”
“你觉得你这样说话会显得很诚实,是吗?但也不过是男人惯用的伎俩。用对一个女孩的中伤诋毁,来获取另一个女孩的信任同情。我承认我对你很有好感,但是抱歉,我不玩感情游戏,也玩不起。”她站起身,“谢谢你,我吃饱了,你随意。”
她径直沿着小路向前走,风吹树叶沙沙响,让她忽略了他的叹气,夜风带走脸上液体,有着丝丝凉意。
是的。她想,他不过二十五岁,却有能力经营数十亩花田,身家远非普通人可比,这样的他,怎么可能身侧无人?她觉得自己早该明白,亦不应有所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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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第二日晨起,陈嘉言走进厨房时,只看见桌上摆好的小菜清粥,不见江优身影。陈嘉言心底一慌,怕是昨夜唐突惹恼了她,三步两步奔出木屋,仍不见人,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时,扭头却见她的窗户开着,走近向里一望,她的东西好端端的都在,登时大舒一口气。转身却见她端着昨夜丢在河边的餐具走进来,对于自己刚刚探头探脑的行为甩了一记大大白眼。即便如此,陈嘉言仍旧笑起来。
江优的厨艺未见长进,并且因为多日不下厨房的关系,反有退步,但陈嘉言乖觉地再不吐槽半句,只是埋头粥碗,末了轻声吩咐:“我去联系雇工,你一个人巡视花田,不止千叶,白玫瑰抽新枝的情况也看一下。”
江优点头。她知道,他是在用分配工作的方式表达歉意与挽留。
他临出门时仍旧回头叮嘱:“把鞋帽手套穿戴好,当心有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