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创民 || 麦子黄了
原创 金水文学 金水文学 5月

麦子黄了
肖创民
关于夏收,儿时最初的记忆是生产队里的麦收情景,那时农业以粮为纲,能种麦子的田地,甚至四边地都种上了小麦。麦熟时,地里金黄色的麦子,随着微风像浪花一样来回翻滚。辛勤的父辈们挥舞着镰刀向麦田进军,他们割麦的速度很快,每人占4到5行小麦,用左手把麦行一捊,右手用镰刀在麦根处一拉,“嚓”的一声,便割下一行,再捋第二行麦子,又嚓的一下,再捋再割,5行下来就割一大捆麦子,然后配合镰刀把这捆麦子轻轻地放在麦垛上。一上午割的快能割一亩地的小麦。
拉麦子的胶轮车,套着高头骡子,赶牲口的坐在车辕上,甩着长鞭,“啪"的一声,骡子拉着大车欢快的跑到麦田里。装麦车是项技术活,踩实装平捆结实,一定要行家里手才行。向车上叉麦捆的都是身强体壮的小伙子。
装车是个技术活,即要装的多,又要保证车装好后,走到沟沟坎坎的生产路上不倒,而且要尽可能的让车上的麦子不掉麦杆子,做到颗粒归仓。只见装车大叔把小伙子们用叉子叉上来的麦捆子,一茬一茬的摆好,又压着茬一层一层的垒起来,随着车不停的出茬,按着压茬,又宽又高的麦车装好了。最后用大捆绳把麦子和车紧紧地捆起来,捆麦子也要大家齐心协力,麦车上的人“嘿”的一声,把绳一拉一送,车底下的人顺势又一拉一送,后边还有一个紧绳的,把拉松的绳赶紧拉紧。这期间步法要一致,一环扣一环,才能把麦车捆紧。赶车的大叔还要监督车装的正不正,两边的高低宽度要均匀,保证行车的安全。
改革开放包产到户以后,生产队分牲口,我家抓阄抓到一头小牛犊,全身是枣红色的毛,泛着油光透着红亮,最特别的是它的牛角,很短,也就一寸来长,而且它的角是活动的,用手一转,还能转动呢,我们叫它灵角牛。它太小还不会帮我们干活。这头牛特别温顺,我们全家都很喜欢它,每天给它拌料草吃,给它喝水。这一年麦收后,父亲开始排牛犊,我在学校上学,回家后父亲说牛犊没怎么排,挂上小犁就会犁地。这头牛我家养了十年,在我家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干农活,当然少不了拉运小麦,拉碌碡碾场。这头灵角牛,一生还生了几个小牛犊呢。小牛犊卖后给家里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收入。
随着机械化的逐渐普及,父亲又借钱买了一台二手小四轮拖拉机。拉运农家肥,犁地,拉庄稼,碾场,效率很高。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拉小麦的场景。我家的地都在离村子四里远的胡同底下,这是一条很深的胡同,估计有三里长,而且胡同很窄,仅有一车之宽,加上胡同两边丈许高的崖畔上长满了棘刺,拉小麦的车过后,两边崖畔上便挂满了小麦杆子。这种胡同路对司机的技术要求特别高,要开得稳,不能让麦车倒了,倒车那是很麻烦的事,倒一车装两车,曾经我开着拉麦就倒过。因为胡同的路有点像高铁的轨道,它不是平平的路,而是带有斜面的路,高铁的斜面的路是为了高铁运行起来又快又稳,而胡同里的路是由于下雨水流冲刷一边的路基形成的。
有一年,麦子大丰收,我家和三大四家在一起收小麦,三大有小型收割机,负责割倒小麦;我家有小四轮拖拉机,负责装车拉运小麦。那时弟弟妹妹还小,干些拉耙拾麦穗的事情。小舅也过来帮忙了。四大和小舅把车装好后,我和父亲负责运送到麦场。车装的又宽又高,走在胡同里的路上,路况稍微差点,明显能感觉到麦车摆来摆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的开着车,害怕麦车倒了。可是越害怕,越出事,走到一段斜坡路上,麦车还是倒了。六月的天气,火辣辣的太阳照在头上,加之胡同不通风,热的人汗水止不住的流。再热再累,面对翻倒在地的麦车,还得想办法再把它们卸了重装车。解掉大绳,用叉把麦子掀下来。又一叉一叉的装上去,胡同里装车不好装,地方小,叉的麦捆不好抡,抡不开,就甩不到车上,只能慢慢来。但是也不能太慢,因为这儿堵车了,前面空车过不去,后面的麦车也过不去,已经不知堵了多少车了(因胡同是拐弯的,前后都看不到头)。装了半个多小时,累得人精疲力尽,草草装完,车开走了,留下一地的麦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