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创民 || 水的记忆
原创 金水文学 金水文学 2020-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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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的记忆
肖创民
我的家乡在金水沟畔,村的北面有北里坡,是个大坡;村的东面,也是坡,是长长的坡;村的南面是个大坡,是有名的九郎坡;村的西面是金水沟,更是沟深坡陡。这么一说,大家也许明白了,我们的村子是在台塬上,四周低,中间高的地方,下再大的雨,也不会遭水灾。祖辈们专门找的风水之地,永无水患之忧,却受无水之难。
从我记事起,我的祖屋有一口水窖,一家人吃水窖的水,用水十分节约。一家人洗脸用半脸盆水,洗完脸的水舍不得倒掉,放到院子里避静的地方,中午干完活再洗手洗脸,最后用来喂猪或浇到树坑里。
听老辈人说,早些年,没有水窖,吃的是金水河的水或沟里一个泉子里出的泉水。人们每天早上早早起床,到三里外的金水沟下的泉子里或金水河里担水吃。每年春末夏初是最缺水的时候,渭北旱塬春天雨少,一个冬天加上春天,水窖里的水基本吃完了,家庭条件好点的买小四轮拖拉机拉来的水灌进水窖里(当时有人专门每天用四轮车在十里外的百里村向村里拉水)。条件差的把水窖底下的所剩不多的黑水,用水桶吊上来,沉淀沉淀,做饭吃。有一年,父亲在我家的新院子里做了一口洋灰窖,到了夏天下大雨的时候,收了满满一窖天雨水,那个水啊,又苦又涩,难以下咽。因为是新水泥窖,水里混有水泥,所以又苦又涩。
记得每次下雨前,妈妈总要把院子扫干净,把院子里下的天雨水收集到水窖里。下雨了,家家屋檐下都放满了盆盆罐罐,大小水桶,把水都储存起来。你听,这里叮叮,那里咚咚,就像网红打碗哥在屋檐下敲击美妙的音乐呢。有一年下大雪,我和父亲甚至把院子里的积雪都铲到水窖里储存起来。
水太艰难了,人们一直与水作斗争。
大约是八十年代初,村上在金水沟里架上了铁水管,从几里外的金水河用三联水泵把水抽到村上来,一直抽到村东头的大池塘里。看着从金水河里抽上来的水,我们小朋友可高兴了,围在出水口,看看哗啦啦甘甜的水,用手捧着水喝,大人们则用担子忙着朝家里挑水。后来可能管理不善,架在沟里的水管时有丢失,最后连水泵和电动机都丢失了。无奈,村里只好将剩下的水管拆了,供村民过红白喜事,搭席棚用。
村里又回到了极度缺水的日子。来了外乡要饭的,宁给一个馍,不给一碗水。可见水之艰难。
看到这儿,有人会问,怎么不打井取水呢。我们村受地理环境影响,在深深的黄土层之下,还有厚厚的石灰石层,祖辈们也曾试图在村里打过深井,但屡试屡败,挖不到尽头的石头让人们绝望而放弃了,面对地下这厚厚的石层实在没办法打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