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艳玲为黄蜀芹扮妆
裴艳玲向黄蜀芹吐露了自己的家庭、柏拉图式感情、对感情的向往以及在艺术上的个性和倔劲儿:
" 我们戏曲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女人不能演神灵。所以当时就把这份心思压着 ...... 前几年,我又看了昆曲《钟馗》,看到台上生动、诙谐的钟馗,我又心动了。这个外表奇丑内心奇美的钟馗就是那么让我念念不忘 ...... 所以,不管了,犯忌也好犯规也好,我一定要把这尊丑神搬上梆子戏舞台!"
裴艳玲与黄蜀芹
带着故事和震撼,黄蜀芹回到上海请人为新电影编剧。可是第一版剧本只有故事,她很不满意。自己推翻重来后,剧本里出现了后来的虚实两线结构。
实线是核心故事——(以裴艳玲为原型)秋芸从小跟随村里的戏团四处演出,父母在戏团中搭档扮演钟馗和钟馗的妹妹。
小秋芸对化身为鬼却依然牵挂保护妹妹的钟馗很是喜欢,还常常跟着父亲老秋唱 " 抓了一个贪鬼、赌鬼、还有一个酒鬼 ......"
戏令她痴迷,但扮戏的母亲却带给她和父亲关于" 戏曲和女人形象 " 的阴影。一个夜晚,小秋芸在草垛后看见母亲和别的男人偷情,害怕得呼喊着仓皇逃开。
《人 · 鬼 · 情》中无法接受母亲的秋芸
过了段时间,母亲与人私奔。蓝色花布衫子还故作掩饰般挂在后台的椅子上,本该扮作钟馗妹妹上台与父亲对戏的母亲却不见踪影。小秋芸只能看着父亲在台上绝望地来回踱步,被台下观众扔菜叶耻笑。
这时起,小秋芸的无数个套娃困境开始了。她热爱戏曲,但电影也借老秋之口说出她心底阴影处的纠结:" 姑娘家学什么戏,女戏子有什么好下场!不是碰上坏人欺负你,就是天长日久自个儿走了形——像你妈。"
那么,想要成就理想中的事业,成为理想的自己,只能走那条 " 花木兰 " 的老路?
《人 · 鬼 · 情》中秋芸初扮赵云
秋芸决心只扮男角,她扮万军从中救妇孺性命的赵子龙,扮她眼中 " 最好最好的男人 " 钟馗。
随着技艺炉火纯青,扮男角让秋芸获得事业上的成功,也让作为女性的她一步步走向孤独。没人能理解她心目中的 " 完美的钟馗 ",甚至没人能认可她的性别。
而唯一一个认可她性别,赞她是 " 真闺女 " 的老师,却又在不经意间将她推上那个多年前 " 小秋芸 " 厌恶且逃离了的祸水、荡妇身份。
《人 · 鬼 · 情》中秋芸和已有家室的老师
每当情感起伏,电影的另一条虚拟线就会出现。在美术师郑长符(黄蜀芹丈夫)的黑丝绒布景下,裴艳玲亲自扮演钟馗,演出曲目《钟馗嫁妹》,展现秋芸塑造的表演世界和她想象的完美父兄。
人与角色在开头对话,在片中共起伏,在片尾消解。于剧本、演员、布景、美工剪辑等方面精心打磨的黄蜀芹,终于得到最想要的效果。
《人 · 鬼 · 情》中虚拟的表演世界
" 成为 " 女性电影
" 心里的电影 " 拍成了,讲了一个打动自己的女性的故事。黄蜀芹很满意,裴艳玲也觉着 " 仿佛什么都没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
但 " 女性电影 " 这个名头是怎么提起的?
电影中有个很有趣的片段。秋芸被父亲用绳子拴着腰苦练各种翻转,躺在草垛上休息时,她的汗水怎么都止不住,仿佛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一个光着屁股的小男孩走近短发的秋芸,问道 " 你是不是死了?"。
此时的镜头以男孩的下身为前景,拍下秋芸一脸凶相地骂脏话:" 玩你的 X 去!"
《人 · 鬼 · 情》
对着隐喻性的男性权利和干扰,痛快骂句脏话。黄蜀芹觉得十分畅快,回家后就把这出 " 好戏 " 的设置分享给家人。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