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得差,吃得也不好。
出身上海小康家庭,在爸妈宠爱中长大的樊锦诗,到了敦煌才知道世上还有人一天只吃两顿饭。
而就算两顿,配菜也是永远的 " 老三片 ",土豆片、萝卜片和白菜片。
春天榆树结了榆钱,撒点盐和团面,蒸熟就已经是一顿美餐。
而又因为只有盐碱水,烧开也是苦的,玻璃杯上没几天就会结出白色的碱印。
生活环境差,工作条件就更恶劣了。
由于洞窟都在崖壁上,那时候还没现在的外部建筑,敦煌考古人就因地制宜做了一个蜈蚣梯。
顾名思义,就是在一根长的杨木椽子上,每隔 30 公分钉一根横木,做成梯子。
因为害怕爬蜈蚣梯,樊锦诗每天只好揣几个干馒头进洞,尽量不喝水,然后一待就是一整天。
果然,恶劣的生活环境使樊锦诗开始水土不服,又因长期营养不良加上过度劳累,实习不得不提前结束。
临走前樊锦诗心想:" 我再也不来这个地方了!"
然而,大四毕业分配工作,敦煌文物研究院向北大点名要之前去的四个实习生。
还没等樊锦诗犹豫,父亲急坏了,他写了一份厚厚的请求信让樊锦诗交给老师,想申请给她换个地方。
樊锦诗一想,犟起了脾气,既然说了服从分配,为什么又要搬出家人来为自己阻拦?
于是她截下了信,决定再度前往莫高窟。
而这一往,就工作到了现在。
自然,樊锦诗在这数十年里也想过离开。
但这期间的离开原因并非是生活环境的不适应,而是家庭因素。
而这也和身体素质一样,是很多女性在职场生涯受限的原因之一。
樊锦诗的解决方案并不精妙,却同样能给我们一些启发。
樊锦诗和丈夫彭金章是在大学认识的,虽然对方话不多,却是一个非常细腻的男生。
发现樊锦诗喜欢到图书馆看书,彭金章就每天都帮她占一个身旁的座位。
看到樊锦诗常常带着一条手绢,也买一条送给她。
一来二去,两个人也就知道了彼此的心意。
大学毕业后,二人也响应号召,各自奔赴了祖国最艰苦的地方。
一个去往西北荒漠研究石窟保护,一个去往武汉大学创建考古专业。
但这一分,就是天南地北双飞客,再见不知是何时。
1965 年秋天,彭金章主动赶往敦煌找到樊锦诗。
二个人许久未见,再次无话不谈,但唯有彼此的未来,谁都不敢提及。
直到临别的时候,彭金章突然拉起樊锦诗的手,轻轻说了一句:" 我等着你 ……"
樊锦诗哭了,也知道了这句话的分量。
之后,彭金章还是一有时间就前往莫高窟看望樊锦诗。
虽然在西北风沙的摧残下,樊锦诗变土了,变糙了,长发也为了方便剪短了。
但不变的,还是彭金章喜欢的爽朗笑容。
1967 年,樊锦诗借探亲假前往武大和彭金章在宿舍草草举办了个婚礼。
樊锦诗答应彭金章,等处理完手边的工作就到武汉和他生活。
然而没过多久,文革爆发了,樊锦诗就这么被迫留在敦煌。
可彼此的思念或许可以靠书信疏解,下一代的生活就成了问题。
1968 年,樊锦诗怀孕了。
原计划在武汉生产,结果革委会不批假,最后只能落胎在敦煌。
等彭金章接到电报,挑着两大筐吃用,转五趟车赶到病房时,孩子正被赤身裸体裹在樊锦诗的 " 棉猴 " 里。
看到彭金章的那一刻,樊锦诗人生第一次放声大哭。
可即便如此,彭金章才待了十多天,就被喊回武汉工作。
敦煌找不到保姆,樊锦诗平时上班就只能把孩子捆在襁褓里。
下班远远能听到孩子哭声,她心里还踏实一些;要是没听到反而害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