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我们这代,养老问题似乎只会更突出。很多人一想到养老,脑中的画面只剩下两种极端:
要么疯狂搞钱,存够能登上高端养老院的巨额船票——但我们几乎没有可能再创造超越上一代的财富。
要么是孤独终老,死在家里——我们这代普遍没有很强的生育意愿。
新闻还轮番播报"2032年迈入重度人口老龄化""国家养老金储备应与GDP相当,但我国极不充足仅占GDP13%""我国养老金替代率不断下降,远低55%的警戒线"…
所以一想到养老,便产生巨大的焦虑和恐惧。
焦虑和恐惧来源于对养老的无知。
如果像《妈妈!》中的母女那样去直面问题,也许便能生发出强大的能量,战胜未知的恐惧。
这时候必须搬出上野千鹤子的几部著作《一个人最后的旅程》《在熟悉的家中向世界道别》。
《一个人最后的旅程》
众所周知,上野千鹤子是一个74岁、未婚未育、独居生活的硬核老太太。
她不满于日本太多鼓吹"孤独死"的文艺作品,决定根据自己的切身体验研究养老问题,再用来指导自己的晚年生活。
她觉得,独居与孤立是两码事,也不能与晚景凄凉的孤独死划等号。
而且即使有家人,现代社会中年老独居的状态依然难免。譬如离异、丧偶,因为种种原因分居、子女异地工作……不论结婚生子与否,最终大家都会是一个人。
我国的独居比例也惊人。《2021社区举家养老现状和未来趋势》显示,我国有65.5%的老人独立居住,80岁及以上人群独立居住比例高达48%。
老来独居幸福感低也并不符合统计数据。事实上独居老人的幸福感比老两口同住要高,其中女性比男性高。伴侣同住时女性幸福感更低,一般"孤独死"的老人绝大多数是男性。
图源:新浪微博
这至少说明两点:
女性在家庭里担负照料劳动其实是剥夺幸福感的,同时不屑于维系私领域中的关系和技能的男性更容易晚景凄凉。
去养老院养老似乎也不是最优解。
在上野看来,养老机构是类似监狱的"全控性机构",对老人来说既环境陌生,又没自由可言。想想也有些道理,养老院总的来说是一个集体主义的场域,要服从机构的作息和管理。
更好的方式,或许是把大量具体的养老服务交给社区、专业机构、社会组织和市场,既减轻了子女的负担,又保障老人在自己家中生活的自由和尊严。
这种思路就是把家看做养老床位,把街道看做服务站,医院则是护士站,社区提供家政、配餐、助浴、医疗、保健等服务,建立以社区为单元的"虚拟养老院"。
重庆某养老服务中心
这个思路并非不可行。日本早在1970年就步入了老龄化社会,又在2000年推出了"护理保险制度",观念从照料是家庭内部劳动转变成"护理去家庭化",现在日本40%以上的产业与养老相关。
上野这样看似激进且充满女性主义色彩的观念,其实与我国宏观层面的养老规划不谋而合。
中国人口众多,完全依靠养老院来应对老龄化根本抵不过零头。
事实上,现在国内的养老院主要分两种类型:
一种是高端养老社区,定位在中高收入以上的人群,一种是政府托底的福利院,接受的是贫困、三无、低保户等老人,享受政府的最低保障。
重庆某福利院,入住几乎全是男性三无老人
而占八成以上的中等收入的老年人需求被忽略,这便导致了一方面养老床位一床难求,另一方面高端养老空床率极高。
于是我国提出了"9073"的养老服务规划,90%的老人居家养老,7%在社区养老,3%在养老机构。
通过扩大更多基础建设和社会服务,惠及更多老年人的养老生活。这也正是上野所提倡的社会化养老,也符合国际普遍模式。
即便在养老机构最发达的国家,养老院比例也不过5%-7%,大部分是居家养老,享受各种社会化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