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许多投资人说长期主义是价值投资的信条,但落到现实中,他们又觉得创业者的“我相信这个领域的前景”是无力和苍白的。
2017年,公司终于拿到医疗机构许可证,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早期的创始股东却赶紧套现离开了。人生如逆旅,你我亦行人。没有阶段性的成绩和利益,只有相信是虚无主义,一些创业伙伴也只能是阶段性的。
2020年他受伤时在医院躺了3个多月,花了1年多进行肢体康复。但相比创业过程,才发现这种伤痛是个短期过程。他喜欢余华的《活着》——那种有了点希望又破灭,有了希望又陷入绝望,被反复吊打的过程恰恰是创业的写实。
直到2021年4月8日,智德检验终于落定了2000万元Pre-A轮融资,由北极光创投领投,远毅资本跟投。投资人看事,也看人。真格基金创始人徐小平甚至说,在人和事之间,我们只看人(创业者)。人比商业模式重要,人比市场规模、比所谓的方向还要重要。北极光的投资人看陶勇,觉得“这个人可能没有什么挫折能打倒他。”
似乎伤医事件成了陶勇融资的加分项。这有点引爆社交媒体的“二舅”视频所映射出来的社会心态的意味——生命的韧性虽让人敬佩,但也过于把苦难“崇高化”。
苦难不是带来成功的必要条件。余华在《活着》里写到:苦难不值得追求,磨练意志是因为苦难无法躲开。
陶勇经历过极端事件带来的苦难,但成为一个网红医生,很大程度是因为赤诚没有因此死去,以医生为圆心,破圈的半径却越来越大,没有让苦难持续消耗人生。
在这个不确定性的时代,因为要寻找一批或基于专业、或基于勇气和梦想,创造无限可能的“孤勇者”。才有了7月底一个周日的傍晚和陶勇的一场对话。那时他刚结束了下午一拨特殊患者的集中约诊,他们的眼部感染了巨细胞病毒面临失明,看到陶勇的公益防治项目从全国赶过来。
以下是腾讯财经与陶勇(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朝阳医院眼科主任医师、教授、博导,北京智德医学检验所创始人)的对话:
问:投资人徐小平曾说过:看一家创业公司,通常会看创始动力、创始资源和创始技能。激发你创立智德检验的动力是什么?
陶勇:还是带着问题出发的,因为我自己是一个有20年临床经历的眼科医生。
我发现一个现象,即使很多很大牌、很资深的专家大腕,常常对同一个患者同一份资料,说法完全不一样。对很多常见病比如眼睛红了,到底是过敏还是沙眼,是细菌感染还是病毒,没有标准。经常会被诊断为各种疾病,最终可能是个无头悬案。这应该是不对的。
所以创业是希望解决没有标准化的问题,坚信精准医学。因为精准医学就是通过分子手段判断患者的具体病因是什么,在症状体征不是那么典型的早期就可以指明方向性。这样的话疾病诊断就会少走弯路。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和答案,我心目中的医学应该是这样的。所以就坚决地开始了。
问:医生创业还罕有前例,2016年智德检测建立的时候是否有过困惑?我感觉像进入无人区——无人领航、无既定规则、无人跟随。你当时的感觉呢?
陶勇:创业有几个原因。一个是,2015年国际医学领域提出了“精准医学元年”这样一个口号;中国提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理念和政策,再加上2016年我自己也已经评上了主任医师和教授,我觉得在传统医疗这条路上已经差不多了。该做一些自己认为“难而正确的一些事”。
虽然我胆子大,但也没有胡来,我在2015年8月—2016年8月期间,于北京市医院管理中心-医疗护理处挂职副处长一年,了解到底政策的方向在哪里,红线在哪里。
2019 年《北京市促进科技成果转化条例》通过,北京朝阳医院成立了科创中心,眼内液检测的技术专利就成为科创中心第一个科技成果转化的项目。所以创立公司是赶上了国家倡导鼓励科技成果转化的好时代。
问:中国从“92派企业家”开始,创业者的故事都是脱离开体制投身创业的洪流中。你的身份还是在体制内,为什么要保留既在体制内,又要创业这种二元身份?体制不会成为束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