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风·汾沮洳》——“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
《卫风·竹竿》——“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傩”;
《秦风·小戎》——“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卫风·木瓜》——“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郑风·女曰鸡鸣》——“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战国早期曾侯乙连环玉佩
在大雅和小雅里面说到玉不是圭、璋就是璧、珩,跟它们放在一起的场景不是征辟、觐见就是命服,全都是“大人”之间的故事,煊爀威严。国风里说到玉就迥然不同,清风徐来让人精神一畅,不是玉耳环就是玉环珮,即使有圭有璧也是在比喻美少年的清纯风姿。伴在玉左右的字眼都是“巧笑”、“心曲”、“桃李”之属,让人一读就不禁会心一笑,仿佛回想起自己的青涩初恋。玉文化里关乎人性之美的一面在《诗经》里最早得以展现。
四、《左传》与玉
经部是头脑,史部就是文明的躯干,史部实在是中华文化的又一骄傲。在四大古文明里,埃及公元前3200年就已经有了成熟的文字,苏美尔前3100年出现楔形文字,印度是前2300年的哈巴拉遗址中发现了至今没有破译的文字,而中国的文字目前为止只能追溯到商代甲骨文。中国人重史,虽然在古文明里中国的文字出现的最晚,但完全不防碍我们把文字用到最极致和最有生命力。
商代刻字卜骨
从甲骨文开始,我们的文字就为记史服务,直到清代这一传统没有过中断,所以我们有了独一无二的信史体系。建立在考古学基础上的西方历史学体系里暂时不认可我们的五千年文明说,但如果用信史体系来做比较,西方就不得不承认我们比他们优越得太多了。现在存世的正史系统是以二十四史为主干,如果不是秦始皇的焚书我们的正史系统还可以再往前延伸,但目前二十四史之前的就只有一部《左传》了,可以说《左传》已经是中国史书之源。
《左传》全称《春秋左氏传》,十三经之一。相传是春秋末年鲁国史官左丘明根据鲁国国史《春秋》编成,按鲁国的国君进行编年,起自鲁隐公元年(前722年),迄于鲁哀公27年(前468),中国人熟悉的春秋故事大都源自于此,里面很多都能见到玉的身影,细分下来有几大类:。
1、玉作为国家间的聘礼
《桓公元年》:
“春,公即位,修好于郑,郑人请复祀周公,卒易祊田,公许之,三月,郑伯以璧假许田,为周公祊故也”。
鲁桓公即位后,要跟当时的强国郑国修复关系,正好周天子赐给郑国祭祀泰山的祊田在山东,郑国鞭长莫及。郑国就以要鲁国恢复祭祀周公作名义,用离着鲁国近的祊田换了属于鲁国但离自己近的许田。为此,郑国特意送给鲁国玉璧作为聘礼,两国从此邦交正常化。这是第一个故事。
《僖公二年》:
“晋荀息请以屈产之乘,与垂棘之璧,假道于虞以伐虢”。
《文公十二年》:
“秦伯使西乞术来聘,且言将伐晋,襄仲辞玉曰,君不忘先君之好,照临鲁国,镇抚其社稷,重之以大器,寡君敢辞玉”。(注:大器,圭璋也)。
第二个故事和第三个故事都跟战争有关:第二个故事说晋国要从虞国借道去打虢国,就用了两样知名的宝物送给虞国,其中一个就是垂棘产的玉璧;在第三个故事里,晋国从打人的变成了挨打的。秦国要联合鲁国打晋国,就派大臣西乞术带着玉圭和玉璋去鲁国结盟。鲁国跟西乞术说,秦国一直对我们很照顾,这点事还送这么重的大礼过来,我们实在不好意思收下啊!“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在这三个故事里,一个关乎祭祀、两个关乎征伐,都是最大的国事,所用的聘礼都是玉。
2、表示决心和用来盟誓周礼
《僖公六年》:
“秋,楚子围许以救郑……许男面缚衔璧”。
鲁僖公六年,楚国为了救郑国围困了许国,最后许国的国君把自己五花大绑、嘴里含着玉璧来向楚军投降。
《僖公二十四年》:
“及河,子犯以璧授公子曰,臣负羁绁从君巡于天下,臣之罪甚多矣,臣犹知之,而况君乎,请由此亡。公子曰:所不与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投其璧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