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网 记者 钱玉娟 在过去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洋码头创始人曾碧波远程发起了两场沟通会,来自全球各地的买手们跨越时差上线,定居德国的买手吴笙也在其中。
首场沟通会发起于8月31日,彼时三百多位买手商家在线,曾碧波发出恳求,“给我点时间,洋码头需要点时间,去把问题理顺,把资源整合好,给大家一个交代。”
曾碧波还在这次会上表示,将在9、10月份通过稀释股权对洋码头进行股权重组,之后出售给一个“有流量、有资金、有业务、有品牌的大公司”,从而获得真金白银来解决债务问题。
然而,待到9月24日晚,曾碧波对在线的90多位买手商家解释称,原本有一个国资背景且比较慎重的公司,“有将近一个多亿的注资,注入洋码头”,但在“洋码头人去楼空”及买手上门催款等报道见诸电视、报端后,“导致我后面去融资,基本谈好的事情,到嘴的鸭子飞了。”
9月26日,吴笙在接受经济观察网记者采访时,道出了自己的会后感触,“为什么总是画大饼?”在她看来,无论是洋码头平台,还是老板曾碧波,对于拖欠买手商家的2亿元货款以及3800万元的保证金,至今给不出一个合理的兑付方案,应对的方式却有一个,“拖延”。
信任崩塌,始发于一年前
曾碧波接受经济观察网记者采访时透露,洽谈中的并购方选择“观望”洋码头,他在第二次沟通会上也如此告诉买手商家们,尤其是交易能否达成的条件,集中在平台接下来的交易转化率、收入、交易额以及卖家的经营数字等。
“主题只有一个,买手赶紧回来,继续在洋码头卖货。”日本买手叶先生从未接到沟通会的邀请,他从相识且同样维权的海外买手处拿到了录音,听过全部内容后,他说,“开这两次会议,压根不是为了解决近2.5亿的债务问题。”
9月26日晚,叶先生接受经济观察网记者采访时透露,洋码头拖欠他19万货款“一年了”,为了催款,他的店铺在今年1月停止接单,本想借此向平台表态维权,却不曾想反被平台“封杀”。
“现在连后台都登录不上了。”叶先生说,那一刻的他对平台信任全无。
今年8月23日,曾碧波发出一封长达5000字的公开信,称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下,买手的资金结算回笼也受到严重影响,用户等待时间拉长后,订单取消率也比以前更高。除了业务持续下滑,平台在2021年为回国内资本市场寻求上市,进行了红筹(海外)架构拆除,以及对跨境业务资金、税务、外管等方面进行了合规化改造,这直接引发在2020年1月D轮融资中入股的新浪微博撤出,而洋码头退还了1亿元现金,之后加之银行抽贷8000万元,使得现金流恶化,平台经营危机重重。
外界普遍认为,这一刻引致了买手与洋码头平台间的信任崩塌,实际上,早在一年前甚至更早,买手们就已经感知到了平台的资金掣肘问题。
一位新西兰买手告诉记者,她在2020年底提现时,到账时间就要接近一个月,“10天变成了半个月,从半个月又延长至三个月,后来竟然是遥遥无期。”据她讲述,有不少老买手在2021年初察觉洋码头存在资金问题后,早早下架闭店。
吴笙的店铺,在去年8月时已被拖欠了超16万元的货款,数次联系平台“洋管家”未解决,期间她还给曾碧波发去多条解决提现问题的求助信息,“他从来没有回复过。”最后,她选择停止配合店铺运营,之后便在去年10月底被洋码头工作人员从“奢品服鞋配签约买手”群移除。
也正因如此,吴笙“因祸得福”,她被拖欠的货款规模不至于“失控”。她给记者截取了一个“接龙”登记信息,其中显示着洋码头上的店铺名称、买手名字以及不能提现到账的具体时间。记者看到,有些买手商家在2021年6月就被不予提现,提现难题大规模出现在2021年10月之后。
来自澳门的冼先生,去年10月计划通过洋码头在内地发展海淘生意,进驻前还有意对这个运营了十多年的平台调查了一番,“当时有卖家反映到账不准时,平台回应只是针对违规卖假货的店铺。”这一理由加之首页的明星代言图,让冼先生投入10万元备出了第一批化妆品,只卖了两个月就发现“没有一分钱能提现成功”。
如今,冼先生的商家后台已经看不到订单,“全部被清零了”,询问平台则被告知“售假清退”。对于上门催款的买手商家,曾碧波曾向记者强调,“带头聚众闹事的是被平台清退的产业带假货商户”。接受记者采访的买手们并不否认平台上存在售假店铺,“只是少数”,吴笙作为被拖欠货款、合规经营的欧洲买手之一,发现“售假”之外,洋码头拖欠货款会有各种理由和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