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债务危机、舆论危机,最大的问题是信任危机。”曾碧波深知洋码头当下之急,创业13载的他,与平台一起经历着生死劫,他告诉经济观察网记者,自己曾收到死亡威胁。
据曾碧波讲述,买手商家上门催款之后,经侦部门不但介入调查,而他自己也被实施边控。不过,在最近一次的沟通会上,曾碧波向买手商家强调,经侦将在今年年底解除对他的边控限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是金融犯罪,没法立案。”
从企业查询平台天眼查可以看到,与买手商家形成合作协议的主体是上海洋码头网络技术有限公司(下文统称:上海洋码头),而其100%控股股东为洋码头(重庆)国际科技有限公司(下文统称:洋码头国际),尽管后者的持股股东中,赛富投资基金以15.14%的持股比例成为最大机构股东,但曾碧波本人却通过第二机构股东上海羽怡企业管理合伙企业(有限合伙),以及第四机构股东上海熙百企业管理合伙企业(有限合伙),成为这家公司最大的个人持股股东。
记者通过股权链显示发现,曾碧波是洋码头平台所属经营主体上海洋码头,以及股东洋码头国际的最终受益人。即便如此,买手因欠款与洋码头对簿公堂,可以起诉的对象只能是经营主体。
头部的俄罗斯买手沈云被洋码头拖欠货款高达650多万元后,选择将店铺在今年2月停播,后请来律师团,要和洋码头打官司。
今年8月中旬,沈云收到了法院的裁定文书,予以执行“冻结上海洋码头网络技术有限公司名下银行存款人民币657.2834万元,或查封、扣押其相等价值的财产或财产性权益。”
“起诉的话,我100%赢。”沈云心里清楚,洋码头早就没有钱了,于是在律师的建议下,走完整个仲裁程序后,她对财产进行了保全。
曾碧波为了救急,已经卖房卖车,如今的他“一无所有”,“我现在唯一剩下的东西就是洋码头。”他告诉经济观察网记者,为了不让平台倒下,近来把大量的时间花在了“搞钱”上。
在曾碧波看来,平台发展至今所拥有的,遍布全球83个国家、数千海外商家和超10万+的海外代购买手,“是并购方和战略投资方非常看重(洋码头)的。”
澳盈资本创始人合伙人肖毅有不同看法。他曾在几年前于跨境电商领域创业,甚至与曾碧波同期获得过融资。“公司能活到现在,很不容易了。”肖毅创立的海淘平台如今已经退出市场,他认为,之于海淘平台来说,若用户增长没有新的大流量入口,“故事就已经讲完了。”
谈及当下投资侧对跨境电商平台的关注点,“核心是日活、月活。”肖毅认为,其次才是供应链、买手资源等,尤其对比行业竞品,他觉得,“洋码头的模式过时了。”
采访中,跨境行业专家鲁泓海感慨,纳入阿里麾下的考拉海购,即便有流量依靠“都走下坡路”,而在第二梯队的跨境进口公司“不转型,只能死得很惨。”
鲁泓海始终相信一句话,市场是不可逆的,他认为跨境进口的辉煌时代正在结束,多数跨境平台都在“All in 出海”。
寻找好的跨境出海项目,这也是顺福资本创始人李明顺当下较为专注的投资方向。转型做投资的六七年时间里,洋码头这个平台从未引得李明顺的关注,他认为其模式与产业趋势背离。“中国一直是世界工厂。”他以标品为例说到,中国供应链能力愈发增强,留给进口的空间越来越小。
李明顺与鲁泓海同时提及了一家跨境平台——行云集团,都已经从单纯的进口生意转型,布局品牌出海相关。而将目光落到融资7轮,总计规模达10.8亿元人民币的洋码头身上,“上市搁浅,还是个不赚钱的小生意。”鲁泓海认为,目前洋码头只有被收购的命运。
命运未知,买手在“逃离”
2021年初,洋码头曾估值40亿元人民币,曾碧波向记者透露,去年底时还曾融过一轮,“未披露”,当时的钱主要用于结算资金的第三方托管,他的解释是,“要注入资金进去周转。”
回顾公司的发展进程,曾碧波坦言,不仅要与垂类的独立跨境进口平台竞争,还要应对天猫国际、京东国际等孕育自电商巨头的对手,洋码头曾大规模进行广告投放、优惠券补贴,“2016年-2017年两年出现了深度亏损”,甚至在2018年“没有任何流量入口”。
据曾碧波讲述,洋码头曾尝试微信小程序,发现小程序是链接工具,没有流量;在公众号做了很多投放,用户基本上不跳转、不转化,也没有流量。三年“血亏”近10个亿的洋码头,在行业竞争格局里越跑越慢,2018年,网易考拉跃居至中国跨境电商市场份额榜首,“后来者”天猫国际、京东国际都超过洋码头,位居第一梯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