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动症孩子容易在长期的负面评价中,积累挫败感和低自信。但Mana的儿子在学校里,几乎每个学期都能拿奖。除了学习,学校还会设置一些关于品行的奖项,比如有责任感,或者愿意助人为乐。
孩子在学校获得的奖状 Mana
但在国内,就算是北京这样的一线城市,对多动症有足够了解的老师们也并不多。
上初一后,安妮的数学成绩常低于班级平均分。答题漏步骤,卷面也不够干净。这是一所唯分数论的中学,数学老师当着全班的面批评她,“无药可救”。在安妮拿回家的卷子上,绿杉蔷都能感受到老师的烦躁。上面打着硕大的“X”,连纸张也被划破。
状况严重一些的孩子,如果破坏课堂秩序,就算能避免被老师劝退,也遭不住其他家长的投诉,甚至可能会被班里的孩子孤立。
绿杉蔷并不埋怨老师。家里有一个多动症孩子都会焦头烂额,更别说在几十个孩子聚集的班级里。“这不是老师的问题,是教育大环境的问题。”
而在澳洲的华人圈子里,Mana发现,被视为天资聪颖、最擅长学习的华人孩子,在青春期出现崩溃、抑郁的心理问题的,也不在少数。在当地人看来,很多华人家长的上名校的执念是难以理解的。
与学习困难抗争了三年,如今,绿杉蔷正在学着怎么当一个甩手掌柜。这是应对女儿进入青春期而改变的策略。这个最叛逆的年龄,让父母们如履薄冰。她决定把重心全部放在维护亲子关系上。“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跟她做朋友,其他的都放在第二位。”
她慢慢相信,在医院确诊,不意味着孩子一辈子就“完了”,“不合适学习,肯定有适合的事。”绿杉蔷所在的家长群里,几个妈妈开始讨论,孩子擅长做甜点,造型精致,口味也很好,那么长大了当个面点师也不错。喜欢插花和瑜伽的,未来能走的路又多了两条。
这也让绿杉蔷想起,女儿安妮喜欢电子音乐,自己就会做大量笔记,啃英文原版电音杂志,这让她的英语PET考试一次通过;她爱打篮球,入选过校女篮队,代表学校拿到过北京市朝阳区冠军……绿杉蔷想,无论哪一项成为她日后的职业选择,能让她安身立命,或许也不错。
如今,女儿写不完作业的晚上,绿杉蔷不再执着于熬夜完成,而是和丈夫一起怂恿她休息一会,或者出去转转。
周末的时候,其他孩子都在学习,安妮却总被爸爸拉着出去骑自行车,或者坐在绿杉蔷的小电动车后面兜风。女孩喜欢戴着耳机听歌,或者跟妈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学校里发生了什么,最近又喜欢哪些歌星。
绿杉蔷的手机歌单里,有一首齐豫的《女人与小孩》。是她怀孕时最喜欢单曲循环的一首歌。当初那个年轻的妈妈,小心翼翼捧着隆起的腹部,发誓要给孩子最好的爱。她很久没听过这首歌,但歌词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