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胜盘了下人头,算完账,问上面要1000万。那可是1992年,杨伟光一看,说你们这是要干嘛啊?迟迟不批。离开播还有一个月,孙玉胜只好说,先借20万启动资金吧。不久,杨台签了20万财务拨款,告诉他,钱是借给你们的,要还。
另外给5分钟广告,就不管你们了:
"以后的节目,靠广告费自行运作。"
就这样,在灵活的用人制度后,《东方时空》开辟了一个新的专属财务制度,自己挣钱自己花,不用上报审批。孙玉胜呢,更进一步,把财务签字权下放,每个子栏目费用,无需他过目,全部由制片人负责:
"因为我充分信任你们。"
时间不多,只有一个月。节目组每天花460元巨款,在梅地亚中心开房,专门收看境外节目,探索新形式。四个制片人各带兼职队伍,匆匆奔赴战场。大家每天三点睡,早上六点起,连轴转了一个月。
当时,童宁做中控,整天抱着两个电话远程指导,教那些没做过电视的编导提问,没睡过一个整觉。梁晓涛、张海潮,嘴唇、鼻子起泡。时间胃病犯了,直接跪倒。孙克文高烧39度,还在坚持。一帮人像疯子一样,硬是做出了近一个月的储备节目。
「节目筹备期,图自纪录片《点燃理想的日子》」
1993年5月1日,《东方时空》第一期节目顺利播出。当晚就有观众打电话到台里,说看到你们新节目了,有点意思。
但要说反响热烈,还谈不上。
尤其让七君子头痛的,是广告问题。开播前,孙克文找城乡贸易中心的老板谈服装赞助,人家说你们7点的节目,谁看啊?还谈过一个老板,只需200万,包这一年剩下8个月的广告。对方答应了,后来拿不出钱,又黄了。
没几个月,这老板肠子都悔青了。
因为到年底一算,《东方时空》总共卖出的广告费,是2000多万。
最初30秒1500元的广告,涨到了5000。
第一期播出时,5分钟广告,只卖出3分钟,拿节目硬顶了2分钟。但就在随后几个月里,在制片人的带领下,《东方时空》的四个子栏目迅速找到自身定位,拓展出了新的话语空间,甚至颠覆了以往的新闻语态,把中国的电视新闻,变得亲切、热乎、平易近人,让广大老百姓看得如痴如醉。
从此,大清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视机,在《东方晨曲》BGM下梳洗。
后来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评价是:
"看完《东方时空》就像从市场上拎回一条扑腾的活鱼,一捆绿油油的青菜。"
但当时,鲜有观众知道,为了这份鲜活,《东方时空》栏目组那群连个正式编制都没有的年轻人,付出了多么巨大、艰辛的努力。
他们熬夜、挨骂、被歧视,背井离乡,放弃铁饭碗,一次次崩溃,为它奉献了自己最美的青春。无数个日夜,他们累瘫在岗位上,无数次绝望,他们默默承受。
之所以这么做,就为两个字:理想。
03.
《东方之子》筹备时,制片人时间是有私心的。他拍纪录片出身,觉得节目要接地气,什么叫东方之子?只要有生存智慧的,都可以叫东方之子。不光是名人,一个普通老百姓,也该有被采访的机会。
栏目最早在亚运村租公寓办公,聚集了七八个编导。白天在客厅布景采访,晚上改成编辑室。为了压低人工,一个人每天补贴20块。摄影、技术、编导,多是没户口、没宿舍、没编制的"三无人员"。也有一个他的同学,叫崔永元。小崔主要帮他找资料。当时有个编导,怎么都找不到好的采访对象,崔永元总能在报纸的犄角旮旯里找到,并告诉时间:
"别老找那些整版报导过的,要找就找那些只有一两句话的,才有料。"
时间说,你干脆来我这里吧。当时,崔永元还在《中国广播电视报》的《午间半小时》,没敢下决心一走了之,说我有个学弟在《电视报》做编辑,这人不错,我把他介绍给你。这个学弟,就是白岩松。
「制片人时间,图自纪录片《点燃理想的日子》」
由于一些历史原因,白岩松毕业后,被送去乡下待了一年,然后分到《电视报》。那报的主要任务是节目预告,搞得小白很伤心。业务熟悉后,一个周的工作一下午就干完了,于是花很多时间撰文投稿。当时狂迷音乐的他做人物,已经很有经验,写beyond的故事,被《音像世界》转载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