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监督所上门通知餐厅暂停营业时,袁邦东正带着店员清点当天入库的食材。通知3月30日上午贴到了餐厅玻璃门上,下午关店,第二天起停业。2019年,创办十年的中式连锁快餐“上海老盛兴”刚完成第四次品牌升级,希望通过亮眼的红色LOGO、新标语和别具一格的装修吸引更多年轻食客。同年底,一家升级后的新店开在了静安区江杨南路上,在老盛兴工作十多年的袁邦东成了这家门店的店长。
店铺刚装修完,还没来得及开业,就遭遇了2020年初的新冠疫情。新店预付了一年房租,加上装修,前期投入了200多万元。老盛兴经理张立宏回忆,到2020年夏天,新店终于开张,经过一年半的辛苦经营,刚弥补亏损,开始正向营收,本打算今年春节后大干一场,就被2022年初的疫情再次泼了冷水。
门店开了关,关了开,营收不稳,经营成本却在不断增加。袁邦东介绍,门店月租从去年的6万多元涨到今年的7万多元,公司在门店附近租了3间楼房作为员工宿舍,月租也较去年上涨了约10%。店里十四五名员工,基本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小伙子,为留住员工,差不多每三个月就要涨一次工资,每次上调三五百元。
原材料、人力和租金是餐企成本结构中增长最快的三项。红餐网发布的《2022年疫情背景下餐饮企业调研报告》显示,在934份有效问卷中,超六成受访餐企认为上述三项成本的上升对企业经营造成了困难,受访餐企2021年的成本相比2019年上升了17.1%。
上海老盛兴餐饮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季其宏粗略地算了一笔账,门店的中央配送工厂位于松江区,封控阶段,厂里封闭管理着80多人,仅场租和人力的月投入就要五十多万元。老盛兴门店的房租、工资、水电煤,加上封控期间每周一次的物资补给,一家门店每月成本少说十几万元,而这样的门店在上海有53家。
6月1日,上海外滩滨水区的保洁人员对公共环境进行清洁擦洗。图/澎湃影像
从4月初等到4月中,季其宏焦虑得失眠。他当时也被封控在家,只能给各相关部门打电话询问保供资质的办理进度,申请保供成了企业止损的唯一办法。季其宏向《中国新闻周刊》介绍,企业自身首先要有稳定的供应链。总公司保供资质申办下来后,各门店自行与所在街道、物业、员工宿舍小区协商复工。门店和员工宿舍所在社区不能有病例,而且,复工门店必须要有足够的空间和独立卫生间,确保店内闭环管理、日常消杀和食品安全。到4月底,陆续有二十多家老盛兴门店复工保供。
拿到了保供资质,但原本习惯了做堂食生意的餐饮人发现,社区团购远比想象得复杂。一位餐饮连锁品牌从业者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他所在公司申请到了保供资质,最初也曾计划让封控在家的员工做团长,发展社区团购。但该公司以往没有私域流量运营,居民对品牌食品认知有限,另一方面供应困难,产品种类的供需不匹配,难以快速组建团购。更重要的是,把货从社区门口送到居民家门,需要社区工作人员和志愿者的支持,这些都需要做工作。公司权衡之后,放弃了社区团购的建议。供应链是更大的难题。当时外地车无法进入上海,老盛兴在浙江和江苏两省的原料供应也被挡在了上海门外,季其宏临时让工厂协调出15辆货车去外地取货,以往供应商跑一次的货量,工厂车队要跑两三趟。
而且,复工并不意味着盈利。4月20日下午5点,袁邦东带着其他4名店员背着行李从小区走回店里,存在冰箱三周的食材全部报废。那段时间,物资供应紧张,价格飞涨,原本五六元一斤的小米辣涨到30元/斤,青菜涨幅更甚。但作为保供企业,餐食定价不能过高。部分门店与附近社区或政府部门达成合作,供应盒饭,店面流水能恢复到疫情前的50%左右。“保供不以赚钱为目的,就是跑点现金流,维持日常开支就不错了。”张立宏说。
6月1日,上海全面恢复后,老盛兴超八成的门店陆续复工。“发现大家叫外卖的热情不高。”季其宏发愁地说,疫情让大家习惯了在家自己做饭。复工后餐馆不再保供,他估计,6月经营情况能恢复到疫情前40%就不错了。至于更远的未来该如何经营,季其宏直言,他也还没想好。
米其林“下凡”
“没想到第一次吃Obscura唐香是以外卖的形式。” 一位食客在点评网站上给新菜品湘味腊肉和牛堡打出了4星好评,另一位好不容易订到榛香鹅肝和牛堡的食客则感叹:“高级料理也开始下凡做外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