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热邪气易留滞脏腑经络, 弥漫三焦, 阻遏气机运行,使得脏腑气机升降失常, 经络郁滞, 阳气不能通达四末,表现为人体局部的畏寒、 肢冷、 麻木、 困倦、 头重如裹等。其易与阳虚相混淆, 但皮肤扪之稍久则热而灼手,小便黄赤, 观其舌质红, 苔黄厚腻, 脉多热象, 实则为阳气郁闭不通, 湿热熏蒸所致[11] 。
叶天士认为治疗湿热证当: “渗湿于热下, 不与热相搏, 势必孤矣。 ” 清末医家陈光淞释言: “通利小便, 使三焦弥漫之湿, 得达膀胱以去, 而阴霾湿浊之气既消, 则热邪自透, 阳气得通矣。 ”[12]分消湿热,当先除湿, 湿去则热无所依。 《内经》 言“治湿不利小便, 非其治也” , 故应以利小便之法先清解湿邪,再投以清凉之品解除热邪, 分而治之。 湿去则郁散,气机通利, 阳气得复, 从而继续发挥其气化功能, 而阳气气化功能的恢复才能进一步化解机体内的湿浊邪气, 同时恢复阳气温煦四肢百骸的功能, 此为分消湿热。
2.2 通利膀胱, 邪从下出
金代医家张从正在《儒门事亲》 中言: “论吐、 汗、 下三法, 先论攻其邪, 邪去而元气自复也。 ”[13]张从正所言汗、 吐、 下三法含义广泛, 包含了所有使邪气外达之法。 张氏认为祛邪亦为扶正, 意在抒发腠理, 敷布津液, 畅通气血, 通达阳气[14] 。 利小便之法应归属于下法, 更加注重湿浊邪气所导致的气血郁滞, 在湿热邪气弥漫三焦, 阳气郁滞, 气化功能失常之时选择利小便之法意在“推陈”。
仲景云: “湿家大忌发散, 汗之则变痉厥。 ” 发汗之药多为辛温之品, 用之易助热邪, 损伤阴津; 泻下之药多为苦寒之品, 在湿热邪气损伤津液的基础上更易致使阴津匮乏, 反而加重阴虚发热等症。 由此可见,叶天士选用利小便之法是最为适合清解湿热邪气的治法。 临床应用又不可完全拘泥于利小便之法, 面对复杂的病机当多法合参。 如邪犯于上焦, 当以苦辛芳香化湿为主, 少佐利小便; 若邪阻于中焦, 当以苦辛宽中理气为主, 结合利湿之品; 若邪陷于下焦, 当以淡渗祛湿利小便为主; 若湿热之邪弥漫三焦, 当宣上、畅中、 渗下相互结合。
2.3 因势利导, 湿祛热随
明代医家张景岳在《景岳全书》 中指出: “湿热之病, 宜清宜利, 热去湿亦去也;寒湿之病, 宜燥宜温, 非温不能燥也。 ”[15]湿为有形之邪, 热为无形之邪, 湿热胶结, 热邪依托于有形之湿,湿不除则热难清, 故湿应为湿热邪气之主导, 亦为热邪之载体。 利小便之法旨在清解湿热, 临床治疗上应根据病邪的具体部位, 因势利导, 如叶天士门人所述:“今观先生治法, 若湿阻上焦者, 用开肺气, 佐淡渗,通膀胱, 是即启上闸, 开支河, 导水势下行之理也。若脾阳不运, 湿滞中焦者, 用术、 朴、 姜、 半之属以温运之, 以苓、 泽、 腹皮、 滑石等渗泄之……其用药总以苦辛寒治湿热, 以苦辛温治寒湿, 概以淡渗佐之。 ”叶天士以淡渗通膀胱之法贯穿湿热治疗全程, 水势趋于下行, 热处湿中, 湿祛则热亦祛之大半, 再以苦辛寒上宣肺气, 提壶揭盖, 下利水道, 湿祛热随[16] 。
2.4 津液流通, 阳气得动
人体之中, 阴阳互根, 津液属阴液, 阳气与之互根[17] 。 津液为阳气有形之载体,阴阳不可孤立存在, 故阳气在津液中, 此为阳在阴之中。 因此津液不流动, 阳气亦难以运动。 阳气的运动依附于阴液, 津液的流动是阳气气化运行的必要条件。
叶天士选择利小便之法意在通阳, 通阳是治疗的目的。一方面淡渗利湿以清解湿邪, 另一方面促进津液流通带动郁滞的阳气运动。 《素问· 灵兰秘典论》 记载:“膀胱者, 州都之官, 津液藏焉, 气化则能出矣。 ”又因膀胱为津液贮藏之所, 通利膀胱方可使津液流通,亦可推动肾之气化。 只有阳气气化运动逐渐恢复, 才能进一步运化体内湿邪, 促进机体推陈出新。
3 利小便通阳法的应用
湿热邪气弥散三焦, 邪气布散范围广且留恋时间长, 欲祛其湿不外乎从肺、 脾、 肾及膀胱入手, 若上焦湿去则肺气通利, 卫阳得复, 一方面可抗湿热之邪继续侵犯机体, 另一方面又可恢复肺之宣发肃降、 通调水道之功; 若中焦湿去则脾胃气机通畅, 脾阳得升, 脾升胃降枢纽恢复, 脾脏恢复其运化水液之功,清津上行, 而湿浊趋下; 若下焦湿去则膀胱气化功能恢复, 肾阳得存, 开阖有度, 逐湿泻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