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总是不嫌多,有位工程师总结说,“这就是自己给自己压力,换个 100 平的还想换 200 平的,换大平层还想换大别墅,永远不满足。”
机会太多了,从 CPU、GPU 这些传统大型芯片,到 DPU(数据处理器)、自动驾驶这样随新应用诞生的处理器。根据投行云岫资本的统计,这些领域每个都有近 10 家公司,多数拿到上亿元融资。
创业公司不是全部。手机厂商小米、OPPO、vivo、联想学苹果自研芯片,增加高端化筹码。蔚来、小鹏要自己造芯片做更智能的车。互联网公司为降低数据中心成本也像亚马逊、Google 一样加入造芯队伍,从最早的百度、阿里,到腾讯、字节跳动,甚至快手。
新公司、新领域和新机会,多到让工程师挑花眼。一位入行三四年的芯片设计工程师加我微信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觉得做 NPU 和 CPU,哪个好呀?”
失意十年
时间往前推哪怕四年,这也是芯片工程师们做梦才能想到的景象。他们普遍感受到的落差与互联网行业的增长构成一组镜像。
司景行(化名)是一个典型的理工科人才,2002 年参加高考,理化生拿到 290 分——满分 300 分。他热爱物理,尤其喜欢研究电路图,被中科大电子信息工程专业录取。在 20 多年前,电子工程是热门专业,能考进来的成绩都不错。从学校论坛里,司景行知道了 “这是一个不急于就业的专业。” 他安心地读完研究生才找工作。
电子工程专业的毕业生既可以做芯片也可以做软件、做互联网。2009 年,司景行研究生毕业时,互联网看上去还不是多好的选择。智能手机不是那么普及,中移动没有 4G、微信没有发布、淘宝和大众点评主要存在于电脑屏幕上。阿里巴巴 2007 年刚赴港上市,市值只有 200 亿美元,同一年上市中石油价值万亿美元。
他清楚地记得,毕业时去淘宝当工程师能拿 9000 元左右月薪,去华为等中国公司做芯片也能有 7000-8000 元。如果能去外企做芯片,收入可以上万。
再早一些,反差更明显。一位芯片设计师 2003 年从华中科技大学电子系毕业。他去上海参加朗讯面试,仅他这一场就有五六百人参加。最后在全国只招了 6 个应届生,他是其中之一。朗讯是美国 AT&T 拆分出来的电信设备公司,当时给应届生开的月薪上万元,是同期华为的两倍、阿里的三倍。
落差不可避免,芯片工程师们当年不但收入和互联网行业相当甚至更高,并且普遍认为自己在做一份对技术要求更高的工作。
“学软件是学怎么写程序,学一门语言。学硬件要知道晶体管怎么工作、学量子物理,学最底层的电子怎么流,电子怎么运动。学软件,说难听一点不用读大学去北大青鸟培训一样可以做程序。” 一位工作十年的芯片设计工程师说。
一位芯片 CAD(计算机辅助设计)工程师在职业生涯早期曾考虑转行做互联网,但面试了一家二线互联网公司后放弃了:“对方说你给我写一个代码,把这个网站用爬虫抓下来。我写出来,就通过了,也没问技术原理或者算法。当时我还是蛮诧异的,明显大家追求的东西不一样,他们只想招马上过来干活的,不关心技术好不好。”
回到十几年前,一个人很难预想 2007 年诞生的 iPhone 和 Android 系统会给互联网行业绑上多级火箭。到 2014 年,阿里巴巴赴美上市,市值很快超过 2700 亿美元,成为全亚洲最值钱的公司,比当时全球芯片行业第一的英特尔高出足足 1000 亿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