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雷军开疆拓土的兄弟们,既不甘心待在幕后,但又离不开小米
黄汪做了很多准备,降低小米的销售占比,推出自有品牌,包括手环Amazfit,电动牙刷Oclean,甚至还发布了一款运动速干T恤。几年后,黄汪终于得到机会,离开小米,赴美上市,成功独立。
同样成功“出逃”的,还有石头科技。它成立于2014年,正是大众创业浪潮的高峰,资本大多瞄准电商、直播、出行等市场,但石头瞄准的方向和它的名字一样朴实——扫地机器人。这一年,中国扫地机器人的销售额只有22亿元。
创始人昌敬是科班出身,华南理工读的计算机本硕,在微软和腾讯做过产品经理。进了“米家”后,第一款产品,就是为小米贴牌,做扫地机器人。后来同样用自主品牌,摆脱对小米的依赖,先推出石头扫地机器人,再做吸尘机,一步一步独立。只不过为了避免和小米冲突,石头专注于2000元以上的中高端市场,毕竟在独立的过程中,还得靠小米维持生计。
现在,几乎所有米链公司都会问自己一个问题:要跟小米走多远?
以前生态链企业里有一套标准,年营收10亿,是熬出了头,可以自立门户的;7亿,还差那么一点点,得再努努力;1亿左右,要么是刚刚加入,要么是没有发展潜力的。3到5亿的,数量最庞大,也最迷茫,是继续在米链中谋生存,赚辛苦钱,还是离开“背靠的大树”,走一条难而正确的路。
能成功的只是极少数,绝大多数公司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中途折戟的下一个,甚至下一秒就会被“踢出局”。走进米链不易,想要存活和独立,却更难。
“大家长”
小米常把“兄弟企业”挂在嘴上,用来形容自己和生态链公司的关系,但仔细来看,小米更像个“大家长”。
时间回到2013年,雷军踩中了换机潮,让小米在手机领域站稳了脚跟。为了走得更远,他认准下一个风口是物联网,喊来好伙伴刘德,一同谋划,“要迅速地去市场上扫描,抢公司、抢项目”。
“抢”的第一步,是抢熟人。那年,苹果推出了iPad,但销量不及预期,大量电芯剩余,刘德有个想法,做移动电源的生意。他和雷军不约而同想到了同一个人——雷军的老熟人张峰,他做过20多年的智能移动产品,来做移动电源,像是杀鸡用牛刀。三个人在办公室里聊了一夜,第二天,紫米诞生了。
之后的几家企业,也都是熟人圈子。智米的苏峻,是刘德在大学当老师时的老搭档,两人合作过多个项目,做空气净化器时找不到团队,刘德就把他从电话本里翻了出来。华米的黄汪,则是孙鹏从校友资源里挖出来的猛将。
人越找越多,下一步,就是如何扶持。
早期,作为大家长的小米,事无巨细、面面操心,像教孩子学走路一样,帮助生态链企业成长。
家长给钱非常痛快,常问的一句话是,“未来一年,量产之前,你们还需要多少钱?”钱,小米来出,只要15%到20%的股份,常常在办公室谈一个小时,钱就投出去了。
其他的帮助也不少,产品经理会出马给供应链发名片,帮助公司们“刷脸”,讨要更低的报价,还会亲自上手,帮忙调配资源,哪家公司的技术好,就组织大家一起去学习。甚至连产品纸盒都要审查,“包装盒颜色有偏差都会被退掉”,有的公司连发票都会被过问。
生态链企业之间也是兄友弟恭,亲如一家。“牵手”是常有的事,像是华米的手环,就跟Yeelight合作推出了“优质睡眠套装”——手环检测到用户睡着,就会自动关灯,爆款的手环,拉动了床头灯的销量。表现好的人,还能得到“开小灶”的机会。生态链一年开一次高管会,两人住一个标间,营收超过亿元的,可以加入“亿元俱乐部”,单独去刘德的房间开小会。生态链发展飞快,第二年,房间就被人挤满了,准入门槛只得调整到10亿元。
小米这个家长,虽然负责,但也严格到偏执。
内部,经常有“首战即决战”的说法,大家有个共识,“不逼死自己肯定过不了关”。曾经有一款圆柱形的台灯,内部开模就做了几十版,因为觉得不够好,一直拖着没发。小米也将性价比的偏执带到了生态链,如果一款产品光做得好,价格没有优势,就不会被小米选中。小米的帮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得公司自己不断优化产品结构,打磨供应链,把成本降下来,并做好薄利甚至亏损的准备。至今,小米生态链公司的普遍问题都是,在小米渠道,虽然卖得多,但不怎么赚钱,在其他渠道的自有品牌,价格高但卖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