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艾莉的日记本里会有同艾比呼应的感觉
这是我个人完整的游戏体验后,觉得最精妙之处。
“一体双生”这个词,是我当年在听戴锦华教授讲《维罗妮卡的双重生命》时记住的,那部片子里有两个叫维罗妮卡的女孩,在两个国家,两个世界,几乎没有交集,却在生活中的许多地方存在着惊人的相似或者互补。甚至到最后,其中一个维罗妮卡死去时,另一个维罗妮卡会觉得自己“一部分灵魂死去了”。
而我觉得,《最后的生还者2》的内核是关于仇恨,而内在的表达手法(甚至可以说艺术表达手法)就是艾莉与艾比的“一体双生”。她们两个人的命运相互纠葛,却在纠葛中灵魂又彼此趋同。这也是我理解的,剧情最后为何艾莉放弃了杀死艾比的机会,是艾比最先明白她同艾莉的这种灵魂纠缠的状态,她们共享着同一灵魂——哪怕这个灵魂是在末世中的一个,被仇恨所完全侵蚀的灵魂——而只有放下仇恨,才能让灵魂都得到解脱。
所以艾莉在最后关头放弃了杀死艾比的念头,在我看来并非为了给自己的一个交代,治疗自己的PTSD——而是在最后勒住艾比脖子的时候,她也终于明白了两个人的灵魂是一体的,任何一方的死亡,只会让另一方的灵魂空虚,而非满足。
最后,我还想强调一点在二代中的意象的运用。
二代中许多的意象都充满着符号化的意味,就比如当你第一次打开游戏的时候,是一艘迷雾中停泊的小船,让人不明所以;当通关后,你就会明白了这艘小船是最终二人决战后,艾比载着勒弗逃走的船。二周目再度打开游戏,游戏的主界面也变成了大晴天和搁浅的船,暗示着艾比与勒弗成功逃脱,如无意外,他们会去萤火的新基地汇合,开启新的人生。
而这两艘船,我看来,就代表着灵魂的容器。
如我之前所说,艾莉与艾比是“一体双生”的关系,灵魂彼此纠缠。而只有当放下仇恨时,彼此真正的灵魂才能新生,而船就是新生灵魂的容器。其中一艘载着艾比与勒弗,驶向新的希望,而另一艘载着艾莉回家,放下过去(吉他,代表着乔尔),寻找新生。
类似的大量浪漫化的意象的运用例子,在二代中比比皆是。比如吉他、狗、孕妇、“weed”……使得整个游戏充满了耐人寻味的呼应。通过这些小的意象、侧写,逐渐映射出了关于“后末世时代”——即经历了毁灭之后,文明开始再次发展——的环境下,以点带面的勾画出整个世界,借机完成了某种创作上的表达。
当然,“高尔夫”这个意象除外(手动狗头)。

再次手动狗头
再说说问题
既然《最后的生还者2》有着如此多的优点,为什么却在这两个星期以来饱受争议?
许多文章、视频都已经说了很透彻的理由,我也认同许多观点:毕竟玩家不是评论家,玩游戏绝大多数都是为了开心快乐,上来弄死乔尔,最后又放过艾莉,无异于对玩家情绪极大的叛逆,就好像让每一名玩游戏的玩家都要有少林寺扫地神僧的高度与觉悟,去化解萧远山与慕容垂之间的仇恨。如此约束玩家,自然带来大面积情绪上的反感。
我既然不想一味无脑地声讨二代,自然也不想一味无脑地吹捧二代。说完我认为在创作上的优点后,再说说我对于本作在故事创作上的反感之处。
我很反感二代的两点:其一是在“说思想”,其二是“概念先行”。
二代在整个流程编排中,有许多强行与刻意的段落,比如在艾莉杀掉孕妇梅尔没多久,便跳转到艾比线,通过一次人物塑造了梅尔有多善良与坚强。本意或是想渲染仇恨会产生的一系列错误与负罪感,但由于游戏本身高度交互的特质,起码我是在这个阶段,还没有完全从艾莉的视角抽离出来,此时剧情不断强化梅尔的性格,仿佛非常强硬地在告诉我们:杀错了。这会让人觉得:我没想杀她啊,是你非让我杀的,杀完还说这是不对的,这不是又当又立么?并且游戏的沉浸感会让玩家莫名其妙地感觉在背负“错杀好人”、“杀害孕妇”这种极强的负罪感。可是我们为什么玩个游戏还需要摊上负罪感?!

游戏后期,当艾莉决心去找艾比时,穿得是乔尔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