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颢的《黄鹤楼》,对仗并不工整,为何还被赞为唐人七律之冠?
一个现实是,在崔颢的时代,虽然律诗创作也很火热,但是,一般诗人还是重气格而不重对偶的。足见沈宋之前乃至同时期的诗,对律法并不是十分讲究的。我们怎么可以用后人论律诗的眼光去苛求崔颢呢?
另外,如果仅用对仗工整与否作为论律的唯一条件的话,那么李白的许多诗都要因为对仗不工而落选,如他的五律《夜泊牛渚怀古》:
牛渚西江夜,青天无片云。
登舟望秋月,空忆谢将军。
余亦能高咏,斯人不可闻。
明朝挂帆席,枫叶落纷纷。
这是一首多么好的望月怀古诗啊,然而,它通篇都没有对句,你能说它不是首律诗吗?严羽在《沧浪诗话》中说:“有律诗彻首尾不对者。盛唐诸公有此体,如孟浩然诗‘挂席东南望……’之篇,又太白‘牛渚西江夜’之篇,音韵铿锵,八句皆无对偶者。”沈德潜也说李白的这首诗“不用对偶,一气旋折,律诗中有此一格。”
崔颢的《黄鹤楼》亦是如此。元代喾方回在《瀛奎律髓》中说:“此诗(崔颢的《黄鹤楼》)前四句不拘对偶,气势雄大。”从来豪放诗人就绝不为诗律所拘,其所谓“一气浑成,天马行空,不拘迹象,偶而得之,自成绝调”。难怪清代何焯在《唐三体诗评》中如此盛:“此篇体势可与老杜《登岳阳楼》匹敌。”清代诗人查慎行在《初白庵诗评》更是秉承 南宋严羽之论:“此诗为后来七律之袓。”
崔颢《黄鹤楼》的全诗虽不协律,但音节嘹亮而不拗口,信手而就,一气呵成;情景交融,意境深远。“不古不律,亦古亦律,千秋绝唱。(清·吴昌祺《删订唐诗解》)” 其实,律诗本来就有一种不像律诗的律诗写法。若以“律句不能入古体,古体诗句不容入律” 的后人成法来拘泥那个时代的崔颢和李白,自然是不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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