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父亲背上,头贴在他的肩膀上,聆听着这天籁之音,昏昏沉沉几欲睡去。
父亲耸了耸肩膀,碰了碰我的头:“小利,你别睡,到家了再睡。”他怕我睡着了会感冒。
“嗯。”我睁开眼睛,清晰地听见父亲粗粗的喘气声和沙沙作响的脚步。
经过那片黄豆地,瞬间宽阔起来。我不禁侧头向离小道儿稍远一些的那座孤坟望去。突然发现了坟前亮着一盏灯笼,昏暗的灯光里,依稀有一条身影晃动着。
我紧紧搂住父亲的脖子,在他的耳边小声说:
“爸,你快看坟那儿,是鬼吗?我怕!”
“我看见了,别怕!”
父亲陡然加快了脚步,又突然停了下来。转向那座孤坟大喝道:“谁呀!谁在那装神弄鬼!”
灯笼晃了晃,突然熄灭了,隐于黑暗中。
第二天,我病了,浑身滚烫,不停地说着胡话。母亲一遍又一遍用白酒擦着我的身体给我降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父亲和母亲的脸。
“小弟醒了,这下好了,可吓死人了。”表姐的声音。
“儿子,你哪里不舒服?”母亲问我,声音有些缥缈,回音悠长,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想告诉他们,我没事。但我很累,懒得说话。我偏过头,看着我家后窗户,几株盛开的向日葵挤满了窗口,像几个探头探脑的人。
我又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孩子又抽了!快上卫生院!”这是谁的声音,我不知道。
我被放到父亲的背上,他背着我跑出了门外。其实,我并没有抽,只是很累,浑身一点劲儿也没有,什么话也不想说。
“他爹,你回来把鞋穿上啊,别扎着脚!”母亲从屋里追出来说。
“没事!”父亲头也不回应道。
母亲说,我一定是在那天晚上着了没脸的东西。那条毛毛道,一到晚上很少有人走,都说瘆得慌。
“你爸真是太犟了,”母亲当着我的面,数落着父亲,“山东棒子谁也没辙儿,自己走那条毛毛道儿就算了,还背着你走。村里那么人去看电影,回来走的都是大道,就他不信邪!”
母亲又说:“我说找你郭番叔看看,你爸死活不让,硬说是你晚上出汗着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