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觉得民国期间的很多的大武术家,包括他怎么练功、怎么做人,值得挖掘。现在我也在做着这方面的工作,希望不久的将来能有很好的动作片和武侠片奉献给观众。
陈斌和吴樾在切磋前行礼致敬。 新京报记者 郭延冰 摄
内外兼修天地合一,方成万拳之首
吴樾:5岁就练习家传的太极拳,您在节目中吐过槽小时候并不是很情愿,是什么契机完全投心进去了?
陈斌:我5岁开始习武,男孩子嘛,安静不下来,我也是比较调皮捣蛋、活泼好动的那种。虽然出生在一个武术世家,但我经常跟父亲辩论,难道从其他方面取得成绩就不能光宗耀祖了吗?我为啥非要去受这份累,吃这份苦?为什么人家寒暑假都能出去玩,我就要被关在家里练拳。当时觉得自己连一个快乐成长的童年都没有,很可悲。
那时候,我父亲说大道理你懂得越来越多,甚至都说不过你了,但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都得练。父亲当时跟我说了一句话,“你现在所学的所有本事、所有文化知识,将来都是要为太极拳服务的,因为这才是你此生应该做的事,此生必须走的路。要不然,你早晚会发现,上对不起祖先,下对不起子孙,子孙后代会骂你的。”
至于什么时候开窍扭转的,也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小学四五年级时,有一次上体育课,有两同学打架。我是班长,就上前拉架。其中一个身高马大的同学有点烦,就想抓着我给撂一边。他这一抓,我本能地跟着他往下一沉,下面一晃,他没拎动。他再拎我时,我就随着他很自然地往回一打,咕咚给他摔一边了,撂出去很远。当时,同学们包括我自己都惊呆了。就那一瞬间,我知道我练的东西是有作用的。
还有一件事是初中毕业上高中的那个暑假,当时我父亲带了一个日本团队封闭训练。他们每次一待就是二十多天,从早练到晚,不旅游、不逛街、不购物。那个时候主要学两方面,一是学推手,一个学新架。新架是发科老(陈发科)在北京教拳时创编的一个新的拳法套路,过去的那个叫老架。发科老创编新架的心得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把老架里很多隐于内而不露于外的东西表现出来。
发科老可以说是我们陈家近代练功刻苦的典范式人物,老架这一遍拳练下来快的话也得十二三分钟,正常一遍十五六分钟。发科老从15岁到45岁,30年期间日练30遍,年打万遍拳,30年如一日,没有松懈。发科老在北京的地界留下了那么多关于他的传说,有太多人都是带艺投师。
这都是我的直系祖上,一听他们的事迹,再一学这些就觉得特别奥妙。学习推手时,父亲跟我们解读“掤(读péng,与捧同义)、捋、挤、按、采、挒(liè,转击之劲)、肘、靠”太极八法,说这么多招法就在一个圈里,慢慢转去吧。当时我对创拳的陈王廷先祖,那种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随着年龄增长,再去想父亲当时经常对我们说的,“你们呀,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处宝山不识宝。得到太容易了,往往都不珍惜。”这些话再去翻篇琢磨,就觉得有味了。总之,这些方方面面的影响,一点一滴地敲打你的心,在让你从思想上、行为上去做转变。
陈斌:除了太极拳,您还练过南拳、八极拳等多种武术门类,它们之间是否有相通之处,能否提升对太极拳的理解?
吴樾:我平常喜欢看一些武林旧事、往事的书,包括一些老前辈的自传。随着年龄增长和阅读量的增大,最近确实也有了一些感悟。我去年拍了一部武侠电影叫《张三丰》,今年年底会做《张三丰》第二部,主创阵容也会更强。但我们最近刚刚又推翻了剧本,重新开始写第6稿。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对武术有了新的认识和理解。
我们知道,太极、形意、八卦统称为内家拳。外家拳呢,讲究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诸如铁砂掌、少林拳等,更多是外在的。其实外家拳也有站桩、也有行气。相比之下,太极拳特别有意思,之所以为万拳之首,就是因为它讲究内外兼修、天地合一的状态。
太极拳被归为道家内养生息的一种拳法的外在体现,集大成形成了太极拳。我现在对于太极拳和其他拳的概念,它们是必然相通的。几大门派的老前辈们都说过一句类似的话“去其糟粕、留其精华”,总结下来就是“拳与道合”。
那所谓的道又是什么?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心。关于道,我们老祖宗几千年就讲了至纯至真的道理。所以我的感受是天下武术是一家,哪个门派都不能跳出任督二脉、小周天、大周天。